一个大汉越众而出,问:“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宿鸣才想起连微似的,把人让进院内,指了指:“按温纶带的话,将军不是独自一人入的城……这便是他的同伴了。”
说着,宿鸣想起自己除了同伴二字,还没有问清她的身份,转头道:“你是什么人?将军在肃州城那边的属下吗?”
连微:“也……也算吧。”
宿鸣无暇深究,转头向众人道,“她说将军早便出门赴栾贼的约了,你们可有人知道那人最近有何动向?这宴饮之地是在何处?”
刚才发问的那黑脸汉子道:“季沉已出门打探去了,大约再过半刻就能回来。”
宿鸣抹了把脸,点头表示知道了。院中一时陷入凝滞,无人再开口。连微对局面实在不解,犹豫一会儿,还是问道:“栾尉成不是将军的同袍旧友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才跟着将军没多久吧?”黑脸汉子粗声粗气道,“别的不知,将军接掌肃州城之前出身扈郡,颇有些功名,这你总知道吧?”
连微说声是,那汉子继续道:“我是郭起,这院中所有人,连同我和宿鸣,当初都是和将军一起,领着扈郡兵马在河西道打下一片天地的兄弟……栾尉成那小子,曾经也是。”
“他和将军相识得比我们还要更早,按理讲这一起战场杀敌的感情,该是要撑一辈子的。呵——我呸!”郭起说着,忽然面露狠色,“当初怎么就没人看出他是匹没心没肝的白眼狼!”
“将军在扈郡任上时,他还服服帖帖,一离任,就露了狼子野心。”他咬牙,“这是谁治下的土地打下的地方?也是他能拿去给东安那边邀功的?”
“不过是些金银财帛,美人珠玉,就把一个人完全变了个模样!”
连微在旁听得一头雾水,只能判断出栾尉成似是在符骞离开后就另投他主了,但这做法虽然有失情义,却也不至于被恨成这样吧?
宿鸣看她一眼,读出了连微的迷惑,低声道:“若单纯分道扬镳也就罢了,栾尉成背离时,还顺带送上了我们的许多消息,这一下,让不少人的把柄都轻易到了吴胤手中。”
“不仅如此,他是知道将军为何退避肃州的——不过是因为吴胤小肚鸡肠的臆测与疑心。但他做了扈郡郡守之后,不去消解这份疑虑,反而添油加醋……”
郭起在一旁接道,“结果就是将军在肃州越来越不好过,我们也不能随意同肃州那边联系。当年肃州被围,弟兄们只能干听着街巷传闻,听着将军那边如何苦苦支撑,自己却被吴胤派来的人盯着,连一兵一卒都派不出去!”
他狠狠锤了一下身旁的栏杆,木质围栏发出一声闷响。
扈郡虽有半数兵权还在宿鸣手上,但扈郡距岭东道太近,若明着违抗命令,不仅会极快的受到反噬,连手底现有的权力也会被立时剥夺,届时就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了。
连微即使这么听着,也觉得很是憋屈难受,不用说这些在扈郡待了五年,亲眼看着兄弟背离,还反身把曾经战友往坑里推的这些汉子了。
她问:“那栾尉成现在,是要做什么?”
宿鸣摇头,刚想说什么,虚虚合拢的院门就“砰”地一声被人撞开。在门口的几人连忙让出地方,冲进来的年轻人因为惯性踉跄几步,堪堪在院中站稳。
“小季,如何了?”
“你打听到什么?”
“情况怎样——”
“糟糕了……”那名叫季沉的年轻人喘了两口,撑着膝盖抬头,眼中惊慌几乎掩饰不住,“糟糕了。”
这话一出,原来还围着他你一言我一语地询问的众人,蓦地都沉默下来。有人小心翼翼又带点期盼的看他,希望实际情况没有太差,只是年轻人不够沉稳,胡乱说话。
“今日一早,就在我们回来后不久,”季沉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尽量让自己说得又慢又清楚,“栾尉成手底下的兵和我们换防以后,就抽出了大半Jing锐,不知去了哪里。”
“刚才第二次查探,我总算是知道那些兵都去哪儿了……都在南城附近守着呢。”
南城最重要的建筑是郡守府,而郡守府……
今日开宴。
五年前还挺朴素的郡守府,如今大格局虽然未变,内里的模样却是一个天一个地,叫人轻易认不出来。
符骞行走其间,看着明显是新植的各色奇花异草,半是打趣半是认真地道:“怎么,一别数年,扈郡如今这样富庶了吗?”
到门口亲迎,现在又在一旁引路的栾尉成淡淡道:“都是来往的下属商家送上的,既然送了来,就随意种下了。”
“上行下效,这样不好。”符骞不赞同道,“受人之惠,总要在别的地方有所偿还……唔,不过你如今也是一郡之首了,倒是我管得太多。”
栾尉成垂眸,看不清表情:“无妨,也是我考虑不周。”
今日的宴席就摆在花园中,转过几道弯便隐隐看到了地方。因是随意的友人小宴,此时已有几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