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攥着把刀,正把刀锋指向他。
一瞬间的慌乱之后,涌上来的是难以抑制的喜意。把这个女人一起带走,不管是卖去人牙子处还是留着自己吃,比独个儿逃出去可要好太多了!
连微握着刀,尽管心里发虚,依然做出一副底气十足的模样。这地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要是没了马,谁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听口风,符骞和他那帮属下的筹谋可容不下这样的耽搁。
好在这人看着像是仓皇逃出来的,衣衫凌乱,更是手无寸铁,她尚有周旋的余地。
“若不想死,就把你手里的马缰放下,赶快滚!”一扬下颌,同时压低眉峰,做出标准的威胁姿态。
可赵四儿虽然胆小怕事,毕竟是跟着匪众杀过人吃过rou的。
手上没沾过血的雏儿少的那一股杀气,在他看来就像污泥里的一团白,明显得很。
时间紧急,换做平时他少不得调笑两句,这会儿却是怪笑一声,合身扑了上来。
生在太平,手中干净的人,往往会下意识回避对其他人造成致命伤害,但这一点在近距离搏杀中实在是很要命。
连微刀锋本来正对着他的心脏,看到这架势,不由得往旁边退了半步,刀刃只在这人胁下擦出一道血口,赵四儿却是趁机抢到了她身边。
“我夫君就在前院,不怕他回来杀了你吗!”连微挥着手中短刀,试图逼开距离。
装得还有模有样的。
赵四儿眯眼笑了一声,不仅不退,还又往前一步,抓住连微手臂:
“夫君?你那夫君正杀得起兴,哪里会注意到这个小偏院——咳、咳咳——你这娘们!”
原来是连微趁他抓着自己胳臂,用另一只手上的刀扎进赵四儿腹中。
烫手的鲜血一瞬间涌了出来,赵四儿的笑未及收回,和着疼痛带来的痉挛,面容一时间狰狞扭曲。
连微手一松,往后退了几步。
情急之下上涌的热血褪去,属于守法公民的克制又掌控了身体。
她这,是不是杀人了?
胸口急剧起伏,还没等她平复呼吸,本来已经踉跄着后退的赵四儿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抽出还留在腹中的刀,再一次扑了过来。
“你这…你这贱人!”
连微还在双手沾血的恍惚之中没有回过神,被这一下直接扑到了地上。赵四儿的手还沾着他自己的鲜血,死死掐住连微的脖颈。
大意了!
连微慌忙反抗,只来得及挡住赵四儿高举在空中的另一只手,没让那把刀直接扎下。
疼痛与愤怒相加,赵四儿整张脸已经完全扭曲了:“…去死!!!”
人在肾上腺素飙升时能激发的力量大得惊人。
连微被掐得眼前发黑,甚至不知道她抓着赵四儿的手是不是泄了力气,那柄刀是不是已贴近了自己的要害。
要、要反抗,用手、脚或者随便什么……
她似乎踹了赵四儿两下,没有踹动,也可能这只是脑缺氧带来的幻觉。男女的体力差距太大了,即使其中一方身上有不断失血的刀口也是一样……
这个匪徒流血而死之前,自己会先被他掐死吗?
连微模模糊糊地想着,手中突然一空,耳畔传来“咚”的一声。
视野花得像是没了信号的老电视,过了好几秒才渐渐清晰。她意识到匪徒已经被提起扔开,自己被扶了起来,正靠着墙根费力地喘息。
符骞半蹲在面前,正在查看她的情况。
他怎么回来了?
惊讶的同时,又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不是符骞还能是谁呢?说起来加上之前,自己已经被这人救了两次了。
没有什么能回报的,连微只能勉力笑笑:“谢、谢谢……”
声音出口,嘶哑得把自己也惊了一下。
符骞没做什么表示,他转身走开,连微的脖子疼得没法动弹,只能用视线追随着他进了屋,之后的就看不到了。
于是注意力又落回到不远处已彻底断气的赵四儿,和脚边那把沾血的短刀上。
千钧一发之间,根本没有余隙供人思考或者感叹,这一遭危险带来的后怕和寒意,现在才慢慢翻上来。
刚才的命在旦夕,是她自己造成的。她手持利刃,明明有不少机会解决对方,却一次都没有把握住。
真是太狼狈,也太愚蠢了……
明才下定决心要好好适应这里,面对匪徒,竟然狠不下心挥刀。
要不是符骞来得及时,自己这条性命就毫无价值地葬送在这里了吧?
一时间,内心的自责和自厌甚至比呼吸时肺部的刺痛还要让人难受。连微闭着眼睛,忽然感觉面颊被冰冰凉凉的东西碰了一下。
她睁开眼,看见符骞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手中正托着一只陶碗,里面盛了水。
男人的脸上溅了星星点点的血迹,衣衫更是被浸了半身的血,像极了个杀神。连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