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慢悠悠的起身,将衣服一件一件的穿好,拉开了窗帘,打开窗子让狂风灌了进来。
他走到卫生间,随手将那支当时和贺初一起换上的情侣牙刷丢进了洗脸盆里,又拆了一支新的牙刷来用。
都不是情侣了,要这种配套的牙刷有什么用?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因为昨晚哭过,他的眼睛有些浮肿,他看见自己拿着那支崭新的牙刷机械的刷牙,像一个被提着线的木偶。
然后他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那支新的牙刷被他叼在嘴里,然后他俯身将那支已经被他抛弃了的牙刷小心翼翼的拾起来,又从开水壶里倒了热水出来把它烫过几遍之后,才满意的想把他放回牙杯里。
却发现牙杯里面已经装满水了,于是他将嘴里的牙刷扔进了垃圾桶,漱完口之后才又心满意足的将旧的牙刷放回杯子里。
他像是一个拿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盯着那支牙刷看了很久,然后微微笑了起来,目光里满是柔情。
他是一个无比怀旧的人。对事对物,对人则更多。
也许就是刚才心里的那点舍不得,所以没有把那支旧的牙刷扔进垃圾桶,因为舍不得,所以才毫不犹豫的把那支新的扔进了垃圾桶。
只是舍不得,不想把那些回忆都丢掉了。
没有人,那就睹物思人。
周遇在把自己收拾体面之后,把书包倒空了之后,拎着他的空包出门。
等到下午他风尘仆仆的回来的时候,书包里已经堆满了酒。
他的书包从来没有空过,现在只是把书全部换成了酒而已。
不仅如此,他两只手上提着的袋子里大大小小的瓶子也都是高度数的酒。
他木然的开着酒瓶,直到第一瓶白酒灌下去,胃里渐渐烧起来的时候,他才有些回过神来,盯着几乎摆满了茶几的酒瓶发着呆。
他已经太久没有喝过酒了,以至于这一次喝的太猛,整个人都在喝完的一瞬间里有了巨大的反应,不只是生理上的,更是从心理上难受的想吐。
但是他的人却又是空虚的,像是被人从高处凌空扔下,再由一双透明的手,狠狠地把他拽如无尽地狱里去。
那种飘飘然的,永远坠不到地面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像是失去了意识。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放纵,还是堕落?
为了贺初堕落?好酒劣酒都跟不要命一样的买,是疯了么?
真难看啊周遇,把自己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这么折磨自己做什么呢……”
他盯着手里空了的酒瓶,忽然狠狠的往地上一摔,发狠似的,要将什么东西一起杂碎一样。
酒瓶应声而裂,玻璃碎裂的声音像是触发了周遇身体里的某一个开关,将他的情绪连带着一起也换了。
那个人前面对流言蜚语也无比冷静的人,此时就像是碰了毒的瘾君子一般,径直坐到了地上,将第二瓶开了的白酒送入口中。
他大气不喘的,喝完了第二个小瓶。
白酒喝得太快,酒劲还没有直接上来,他就只能感受到自己胃里火烧般的疼痛,想着要一醉方休却也不能及时,像是诸事不顺里又添了一道,连喝醉都成了难事。
诸事不顺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都要和你作对,连没有思想的死物都看你不顺眼。
人看我不顺眼也就罢了,怎么你们还要跟我作对么?
周遇靠在沙发上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满鼻的酒香。
忽然想起那个人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以后……”他喃喃自语。
以后什么?
“以后我宠你,我顺着你,我喜欢你我偏爱你,在我这里我就只有你,让你对我不再顾忌,让你对我为所欲为,你想离开都不成。”
宠着你顺着你,喜欢你偏爱你,只有你……想离开都不成。
“可是是你不要我了啊……”
他说着,有些委屈的,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周遇的记性一向很好,很多说过的话他都能记得一清二楚,但他现在却是无比痛恨自己的好记性。
他平时喝酒不管是喝多少都绝对不会显现出这样的姿态,这种示弱的,将整个后背都送出去,留给外人看他单薄的背脊。
他这十六年的岁月里,早已在潜意识里就将自己变成了一个绝不示弱的人,即使从前和于敬州出去,喝多了也只会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
但是他身上的所有习惯,所有事情,在有关“贺初”这个人的时候,都会变得截然不同。
在他们没分手的时候,贺初和他冷战他都没有特别大的感觉,在他们在班上吵架的时候他也没有特别大的情绪波动,冷漠的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现在只不过是分手了,贺初理所当然的搬出去了,曾经那些来不及感伤的情绪就一瞬间涌进了他的胸膛,排山倒海,压得他无法呼吸。
其实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