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元箐尽力稳住自己的身子,与钟泊雅的一刹那间对视让他下意识的别开眼睛。钟泊雅已经成长为一个真真正正的帝皇了,连眼神都是君临天下的漠然。
“皇兄并未削藉,称自己为草民实属不该。”
钟元箐伏着身子,“微臣知错!”
钟泊雅打量着这间屋子,屋内并没有华丽的摆设,所有的摆件都是能用得上的。就比如说,他靠着的小茶几上放着的小篮子,里面摆满了女红制品,都是小孩子用的。
钟泊雅把玩着那只红色底料的虎头鞋,也许是第一做的缘故,虎头鞋做的很丑,一点老虎的样子都看不出来,但针脚细密,可见做的人的用心。
“皇兄的儿子,几时满的月?”
“回皇上,上月中旬满的月。”
“嗯。”钟泊雅点了点头,“嫂嫂这是头胎吧?回头我让内务府的人多送点东西过来,好好补补,第二胎才安稳。”
钟元箐手上的青筋胀痛,几番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说出口,满是不甘心的回咽下去。
“皇兄有话直说,不比这么忍着。”钟泊雅丢掉手上的虎头鞋,抱紧了手炉,“哦,快平身。朕这几日啊,被那几个吃白饭的皇叔吵得头疼,想起还有黄兄长这么个清净的地方,所以才躲了过来,向皇兄讨一分清净。”
钟元箐抚着皇子妃,拍了拍她的手,“进去陪着孩子吧。”
皇子妃看了看钟元箐,点了点头,进了内屋。
钟泊雅淡淡扫了眼钟元箐,指着他对面摆着的板凳说:“坐。”
钟元箐双手捏拳藏在衣袖中,咬着牙看着钟泊雅,却又无可奈何。
“皇陵清净,不知皇兄可以听闻些什么。”
钟元箐自然听说了,他和薛延的事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皇陵守卫的将士们将薛延封为战神憧憬着,突然有一天告诉他们,你们的战神要当皇后了,谁能不议论一番。
“皇上自己没有儿子,所以要抢走我的儿子吗?”
钟元箐几乎咬碎了后槽牙才说出这些话,他不甘心当初败了,因为败了,所以才落到如此被动的局面,自己的家守不了,自己的儿子也保不住。
“皇兄还记得钰儿是怎么去的吗?”
钟元箐身子一抖,红了的眼睛几乎冒出火来。
钰儿是他的第一个孩子,第一年到了皇陵,水土不服,不出几日便倒下了,高烧不退。皇陵这个地方离京城远的慌,守灵的卫兵连夜出去带了个大夫回来,结果大夫拿不住,给开了几副药,药服了下去并未见好转,妾室求着他去皇宫请个太医过来,可是钟元箐那个时候还心高气傲,始终不能接受那个不受宠的钟泊雅承了大统,始终不肯点头同意,等到钰儿不能进食再去请太医的时候,所有事都晚了。
太医到的时候,钰儿刚绝气,满屋子的死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第45章
钟元箐愤怒的看着钟泊雅,他气定神闲的模样让他愤恨不已,明明当初是三个人的战争,却不想半路杀出这么一个人来,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
所有人都没将他放在眼里,却也是他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钟泊雅轻抬下巴,高傲的模样总是让钟元箐想起他当初被人像囚犯一样的挨着,塞在无边的黑暗中,耳边只有厮杀的喊叫声,金属利刃交碰的铿锵震得人头皮发麻,却无人能救你于这水火之中。
“皇兄清醒一点吧,你在皇陵之中,能有什么留给你的儿子?生了病有药吃?就这寒冬腊月的,你这屋子和外面有什么区别?先不说你的孩子能不能熬过五岁这道坎,他长大之后,念什么书,拜谁为师,你能给他一个好的前程吗?皇兄认清点现实吧。”
“你要我的孩子有什么用?你和薛延的事情满朝文武都知道,他将来也会知道他不是你的孩子!”
钟泊雅垂下眼睑轻笑一声,“这满朝文武的人都在逼朕要一个孩子,朕给他们一个孩子让他们住嘴罢了。”
钟元箐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突然痴狂了般哈哈大笑了起来,伏在桌上不能自已,眼泪像是这些年受的苦一样忍不住的往外流,炙热的泪流过冰冷的脸颊,留下七绕八弯的泪痕。
“这些年,朕知道皇兄过得并不好,可是人生还长着呢,皇兄有了一个麟儿,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可弟弟就不一样了,皇兄就当是可怜可怜我这个孤家寡人吧!”
钟泊雅说完,再扫了眼这冷冰冰的屋子,将手上的手炉搁在了桌上。
李季撑开伞走在外侧为钟泊雅挡去了大半的风,转手吩咐了小太监几句话,让他去做了。
“殿下,皇上的意思是,明儿个大年三十,他也不好扰了你们一家三口的团圆,初一的时候让奴才来小殿下,您准备准备吧!”
钟元箐瘫在一旁,如同被抽去了魂魄一般,一声不吭。
钟泊雅并没有回皇宫,他在皇陵歇了下来,这里的行宫打扫的仓促,却不妨碍他暂歇几日。
钟泊雅扫过那冒着热气的炭炉,道:“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