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还顺着腿根往下淌,将新衣都玷污了。这腌臜物件又不能遣别人清洗,不然必被看出端倪,真真罗唣人。最要紧的是自己这白挨了一顿暴cao,屁`眼都cao熟cao透了,钱没落着分毫,怕是连开善堂的也未必能做到如此大度。
真是被鬼迷住心窍,卖rou的婊`子还装什么菩萨,万红庵最后在心里默然下了结语。也是瞧着那后生年纪尚轻,大好韶华实不忍见它在此断送,罢了吧。况且,万红庵忽然脸红到耳根,那后生阳`物甚伟,在他品鉴过的宝器当中也算是数一数二,虽然痛煞苦煞,也不是不爽利的。说来室内光线昏黑,他竟连后生样貌也没瞧真切。不过这样也好,本就是露水情缘,断得利索。
这般思来想去,直到香汤渐凉,万红庵还没出浴的心思。忽然一通噼里哐啷的砸门声使人陡然回魂,门外有个洪亮嗓子喊着:“红儿,红儿歇憩了不曾?”
万红庵慌忙跳出浴桶,顾不得身体还shi着就将衣袍往上披,好遮住一身欲痕。果然才将衣带松松系了个结,门板便被生生撞开,来人面上笑模笑样,一双鹰隼似的眼睛却已经满屋子逡巡,不放过一丁一点的诡疑。有这等毒辣眼光的,全洈邑也只找得出一个,便是弁华园的掌事秦揽月。
秦揽月面上笑意盈盈,扭捏着身段凑到万红庵身边来,亲昵地抚弄万红庵濡shi的乌发:“红儿今日戏唱得辛苦,想必一身筋骨也乏了,可要唤几个小僮来给你通理一番?”
“当家的客气,”万红庵拦住他往下滑去欲翻弄衣领的手,一边心里埋怨,知道还是被姚玉痕这贼小厮嚼了舌根,“今日确实困倦了只想闷头睡觉,就不使唤僮儿们了。”
一边说着一边铺陈枕席往床上钻,还像模像样地打个呵欠:“实在乏了,招待不周还望当家的谅宥。”
“哪里话。”秦揽月又将房间周遭审视几回,似乎没瞧出甚破绽。正欲拔脚走人,途径那搁置鞋袜的板架时却起了疑窦:“这双盘云嵌银边的缎面红鞋怎的缺了一只?我记着是月初才做好送来,红儿今天第一遭穿它出去。”
“这……”秦揽月目光如炬,盯得万红庵背上直渗出汗来,小心翼翼应付道,“这怪我,今朝不知触了甚么霉头,回程时被个乞索儿撞歪,滑了一只鞋进臭水沟里,捞它不上来。”
秦揽月的面孔霎时变了颜色,厉声道:“你也不是不知现今甚么时候,再过半月宫里做宴,可是要跟皇上面前露脸的。这鞋本是特特做来配那身红绫撒花帔子,现下可好,我看你如何交代!”
万红庵一时嗫嚅,不知如何作答,只因怕说漏嘴牵出其他事由。
秦揽月见万红庵语塞,觉着自己凶恶了些,于是又放软些声气:“也不是刻意要使红儿难堪,只是你也知道,你这脚最是挑鞋,平日我都嘱着僮儿们提前个把月为你寻师傅订好下一季的,而今这时机是赶不出来了,怎就这般不小心能让它平白掉了去?”
万红庵垂头不语,伸手默默抚弄起那只失鞋的右脚,半晌道:“当家的莫焦躁,我先前那些鞋屐里还有些耐穿的,寻双红的来配也不难,可勉强应付去。”
秦揽月见他抚弄右脚的模样,脸色微僵,怕是自己失言无意戳到了他痛处,便也借坡下驴:“如此便是了,红儿辛劳一遭该好生休息罢,我这老厌物不再讨嫌。”
待秦揽月掩门而去,万红庵垂下目光,重又放到了右脚上面。一颗剔透的水珠忽然从他眼眶里滑落到鼻头,晃晃悠悠地坠下,碎在洋绉缎的被子上。他伸手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脚趾,在灯烛的映照下,那玲珑雪白的趾头都泛着珠玉般的光泽,一、二、三、四,四颗趾头,最外面本该生长小趾那处平滑如璧,白中透露着疤痕消隐后的绛红。
第五章
万红庵这小趾当然不是天生畸缺的,也不会凭空就没掉,是他自己给砸碎的。
他还记得那一年,癸巳年,他在严府的地窖里,披头散发、身上泥泞。地窖只留了一口九寸见方的孔洞透光,四下chaoshiYin冷。严玉郎就在这半明半晦的光景里对他讲话,声音撇开纷扬的尘灰传到他耳里:“好阿丹,你且想明白了,我再来看你。”
话毕严玉郎锁门离去,万红庵瘫在一堆土坷尘屑里半分也动弹不得,眼眸闭着,耳朵紧贴地面听那脚步声逐渐消散。他的右脚被铁铸的镣铐锁着,脚腕处已蹭落一层油皮,显出赤剌剌的颜色。
万红庵小字丹奴,外人多不知晓,所以寻常只听得父母唤他几声。遇着严玉郎后,便是严玉郎唤得最多。除了唤他丹奴,严玉郎在四下无人时更叫得亲昵,甚么“好阿丹”、“亲丹儿”、“乖奴奴”一连串的rou麻酸词简直信口拈来,每每哄得万红庵喜不自胜,脸都羞红到脖子颈了却还要强作骄矜,嗔斥几句。所以万红庵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就是这个寻常总和他黏黏腻腻、亲嘴嘬舌的好情郎,怎的一夕之间就换了面孔,变成个他不相识的恶鬼罗刹,竟害他到家破人亡。
万红庵手撑在地上,忽然埋头发出几声呜咽。他实不能相信,父母此时俱已魂归天外,离他而去了。
他没亲眼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