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希冀任何的感同身受,选了这条路,就义无反顾走到黑。
他这辈子最痛苦的一场仗,大概就是这个春节。
今年的春节来得非比寻常的早,公历刚刚进入二月,就是新春。林沛然不肯坏了正月里家人们的兴致,所以直到破了五,才跟家里“摊牌”。
乘海那小子躲在小卧室里,只敢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偷听客厅里的动静。
林沛然惨白着一张脸,跟他爸妈说:“我是同性恋,我喜欢男人。”
林爸狠狠掴了他一耳光,暴跳如雷。
抱着枕头的时候,好像就嗅到了远方的那个人身上的味道。
只是,他一回B市没多久就开始发烧,整个人烧得晕晕乎乎,日夜难辨。B市不像C市有个白玉能照拂他,林沛然隐隐想求助姚乐阳,却好几次编辑好消息又删掉。
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想给更多的人添麻烦。
没有人在身边体恤的时候,所有的痛苦和折磨都只有靠一次次的忍耐度过去,林沛然在床上废了几天,慢慢也就想明白这些事。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每一次解锁屏幕,都在期待什么。
这个人瞧上去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其实心比谁都软。
他慢吞吞收回了手,移开“视线”,然后说:“……好久没记笔记了,你帮我写点什么吧。”
白玉替他打开云笔记。
林沛然循着那淡淡的苦味,望向雏菊的方向,他定定坐在轮椅中,没有立刻就讲话,而是在心下细细斟酌。
直到日暮的辉光里,残阳落尽,月出东山。
晚上的时候忽然来了一句生日快乐,问我想要什么礼物。
傻逼,我企鹅资料是假的,生日是下个礼拜。
但是心又软了。
能不能放过我啊。
爱而不得,真的好苦。』
郑文轩的朋友圈,居然对他屏蔽?
林沛然不是傻子,他从前不是没看过郑文轩的动态,那时候的畅通无阻,根本不是记忆的幻觉。
他心里没由来的有点冷,他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郑文轩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对他屏蔽的。
他不想让自己看朋友圈,是想藏起什么吗?
林沛然不愿把事情想得太糟糕,毕竟郑文轩的另一个号,他还是能自由进出;也许郑文轩是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集体屏蔽了呢?
“……”
“郑文轩,我喜欢你,所以我能忍。忍一次,忍两次,忍得多了,觉得之前那么多次都过来了,无非就再一次再一次……可压弯骆驼是有最后一根稻草的,就算是大海,也有满溢涨chao的时候。”
郑文轩的喉咙里也哽得难受,“对不起……但是……”
“是你先招惹我的,”林沛然的尾音不再能保持平静,“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他知道自己哭了,可是这次他不想管,眼泪它想流就让它流吧,流个痛快总比流不出要强。
要是以后的每一天都能像这个周末一样,甜得人心里冒泡,那他就是死也无憾了。
夜色渐浓,走着走着,灯红隐入树影,人chao也归于零星。热闹的广场远远抛在身后,十点半的林荫路,深黑之中只剩路灯晕黄的微光。
四下寂静安然,再无旁人,林沛然定了定神,和郑文轩同时开口:
“渣文……”
“那个……”
街道上只有零星遛宠物的行人,铺子们都还没开张,这么早开门的花店,也亏得白玉找得到。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的花架,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让他情不自禁变得懒散起来。他手指戳着刚刚洒过水、还挂着水滴的娇嫩花瓣,觉得晨曦里的它们格外可爱。
白玉抱着花束出来的时候,就瞧见林沛然沐浴在阳光里,温温软软地逗弄着小花,身上像镀着一层淡淡的辉光,连因病而显得过分憔悴的脸色都变得透明起来。
白玉默了默,上前来问他:“喜欢雏菊?”
林沛然没回答,只腼腆笑了笑。
他问白玉:“我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白玉答说:“你很努力。”
林沛然于是就笑了,他慢慢摇了摇头,说:“我是个俗人。”
……
他跟郑文轩说,这两天感冒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知道,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是父母,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最怕被人瞧不起。
他求仁得仁,没有什么好委屈的。
与其让他们为自己的死亡而痛心,不如早早把他扫地出门,当做……没生过他这个儿子。
他悔啊。
他觉得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们了。可是比起花费二十多年心血养育一个早逝的儿子,他宁愿父母养了一只白眼狼,想起来的时候可以痛快淋漓的骂两句,而不是抱着张黑白的遗像以泪洗面。
我可能其实有点傻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