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榻几上摇扇,座上两人正对弈。一局末,其中身穿黄服的人放下手中棋子,开怀大笑道:“季真棋艺果然一绝,朕输了。”
对坐一美须儒雅老者闻言摇头道:“陛下前一盘已然赢我,此次不过是体谅老臣年迈,让着老臣罢了。”
圣上也不介意这等程度的奉承,相反甚是满意地笑道:“此番邀卿进宫,除了对弈外,还为一事。”
听闻此言,早已有所准备的贺侍郎躬身拜道:“陛下请吩咐,老臣定当竭力为陛下分忧。”
“不过是询问爱卿一些意见罢了,不是大事。”闻此言,贺侍郎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圣上
继续道:“想必爱卿此前听闻过虞家九郎,爱卿觉着,此子如何,可堪大任?”
“回陛下,此子才学斐然,文风清淡,文章中多务实,重民生之事。且臣观之,其人风姿特秀,萧萧肃肃,爽朗清举,乃奇人也,陛下可一用。”
“噢?那虞家九郎竟能得爱卿如此盛赞,以嵇叔夜比之!朕原以为他在工事上有所见解,未曾料此子才学竟也如此出众。果然,朕差点错过了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陛下为何提起这虞九郎来?”贺侍郎已经猜到了陛下的旨意,不过好的臣子就是深谙帝王脾性,所以他顺着陛下的心思问道。
“此子在工匠之务上委实乃不可多得的人才,卿恐怕也知晓了那火药、□□便是他所创。再往前推,工部此前推广的印刷之术,嫁接术也出自他手,朕原本是打算将他纳入工部,助你一臂之力,但今日看来,有得卿盛赞的才学,集贤院到也合适。”
“哈哈哈哈看来老臣倒是给陛下出了一个难题,不过,正所谓能者多劳。我观虞家九郎年纪轻轻,想来定能应付,陛下委实不必担忧。”
“爱卿所言甚是。”解决了一桩事务,两人又在棋盘上厮杀一番。圣上才找来中书省的大臣们,商量拟旨。
大唐不同于前朝,皇帝并不能决定一切事务,下达的指令也要经过中书省、门下省诸位大臣的封驳审议,最后才能由尚书省执行。索性,虞韶九的“履历表”灰常完美,除了有开国侯的爵位在身,本人年少成名,且能写文章,会赋诗歌,又是上一年的榜眼进士,学识优秀方面是没得跑了,在这个以才取人取官的时代,再加上他之前对朝廷屡有贡献,背后没有势力,牵扯不到其他人的利益,对于他入朝为官这件事倒是没有什么异议。
于是,次日,才有了到达虞府的这封圣旨。
虞府主人带领府上的一众奴婢一番领旨谢恩后,自家从小就出息得不得了的九郎君被任命为工部郎中兼集贤院直学士的消息就像插了翅膀一样不胫而走,由府内渐渐传出府外。这几天,虞府负责外出采买的下人们再一次成为洛阳百姓们围堵的对象,上到集市上看着虞九郎长大的卖菜的老丈大娘使劲不要钱地塞东西,下到大胆泼辣的小娘子停车拦路询问兼代送礼物,每次出去,都是一车满满的东西,什么都有。
尚书省来宣旨的人一走,虞韶九看着手里头的圣旨若有所思。按理说,以虞韶九科举的成绩和他的名气,只要通过了吏试,谋个一官半职是没问题的,但是怪就怪在虞韶九当时并没有踏入朝堂的野心,世人为此倒是颇为可惜。
圣上此前封爵也没有什么表示,可能是觉得年纪尚小。但是这次不知道怎么,兴致来了,就着手点兵。大唐的官职跟勋爵制度是分开的,也就是说,有爵位有勋并不代表有官做有实权。如今虞韶九倒是在家便天降官职,还是买一送一?!圣上这是怎么突然到自己的?
虞韶九要是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在宴会上不沾酒不美人在怀,有别于他人的“风姿”,很好地引起了霸道帝王(的宠妃)的注意,他可能会哭笑不得地表示,自己这是因为未成年,被系统和阿兄联手禁止沾酒和姬女了好吗?!
只能说,万事无常。武惠妃可能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捧着圣人的一句无心之语,会给自己带来一个怎样意想不到的敌人。
工部,掌山泽、屯田、工匠、诸司公廨纸笔墨之事。工部的老大是尚书,一般不管事,真正管事的是工部侍郎,底下就是各司的郎中了。这是一个不上不下的官职,但是却能够很好地锻炼人,一般都是圣上比较看好的人才会赐予,之后如果表现良好,便会继续转向更高的官位。
而集贤书院,前身就是洛阳的丽正书院,一开始是修书编撰典籍的,后来便成为了文人墨客们的集中地,掌堪籍校典之务,是科举制度下的产物。大多能进入集贤院的都是才学名声大噪一时的文人名士,这些都是大唐朝堂局面上的“知识Jing英”,他们以这种方式参与朝政,提出各种治国方针。而直学士是相对集贤院学士一职而言,委任给官资较浅者的职位,资历到了,自然会升为学士。
就看这两个官职,也可以看出圣上对虞韶九此子赋予了厚望,将来可能会重用的。虞韶九捧着这两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表面上纹丝不动,仿佛不为名利所动,很有名士的风范,其实内心汹涌澎湃,犹如万匹羊驼奔腾而过。之前还在烦恼没有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