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议贺尚书“视朝廷法度于无物,不尊皇帝,不尊国训,行事荒唐,不堪为官”的奏本,雪花一样堆在天顺帝的桌案前。
堆得太多了,甚至在朝堂上有御史公然出言讨伐,天顺帝再不能视若无睹,责问了贺林轩几句,罚了他一年的薪俸。
贺林轩当朝称道:“微臣认罪,甘愿领罚,谢陛下隆恩。”
那御史被气了一个仰倒。
放眼全大梁,谁不知道,贺林轩穷的只剩下钱了?
罚他俸禄,还不如罚他在太庙跪经一晚来的有诚意!
但皇帝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贺林轩说到底也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差事也办得漂亮,有心人除了在他面前说几句酸话,私底下大肆嘲笑,也做不了别的。
倒是安郡王夫郎一直记恨着贺林轩,又有把柄在他手上寝食难安。这次逮着机会,遣人在坊间编排几句歌谣,散播贺林轩毫无男子气概的流言。
某日,贺林轩下朝回府的路上,停车向路边一个老丈人买他从山上倒弄的野蜂窝,就听见几个孩子笑嘻嘻地唱着:“某尚书耳根软怕夫郎,入赘高门享乐安。有了夫郎不做官,做官不如陪夫郎。”
贺林轩也常常在这条街上行走,不少摊贩都认得他,当下吓得一个软倒。
有个掌柜的孩子正在唱歌谣的行列里,哆哆嗦嗦地冲过来,捂住儿子的嘴,带着他扑通跪下来,满脸冷汗地说:“大人饶命,我儿年幼无知,都是听别人瞎唱,才跟着瞎嚷嚷的,求大人饶了他。”
那些孩子噤若寒蝉,被大人按着跪下,脸上装满了害怕和懵懂。
贺林轩把蜂窝递给车夫,亲自过来将人扶了起来。
“无妨,你们都快起来吧。”
贺林轩说道:“他们也没说错啊,我是怕我夫郎。”
他毫不介意地拍了拍那掌柜儿子的头,哈哈笑说:“男人怕夫郎不丢人,自己在外头没本事,只能回家跟夫郎耍威风,那才是真的丢人。”
他大人小厮买了些霜糖给孩子们压惊,笑呵呵地走了。
路边酒楼上,看见这一幕的人噗嗤笑出声来。
“真有意思,贺大人竟然是这样的人,父王总说他是洪水猛兽,实在是太抬举他了。”
这双儿,正是镇南王的嫡子,那因为毁了容颜不得入宫的双儿。
此时蒙着面纱,但一双眼睛里满是明媚笑意,完全看不出被庶弟抢了富贵的Yin霾。
他身边一人看着贺林轩踏上马车离开,被笑声惊动,连忙收起了方才的失神,笑道:“贺大人,确实很有趣。做他的夫郎,恐怕全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个幸运人了。”
“说的是啊。”
“不过,做官做成他这样子,是太不像话了些。”
“好了,少些口舌吧,小心得罪人。”
双儿们说说笑笑间,很快转开了话题。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四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乐安侯府的院子里不断有笑声传来。
诺儿站在滑板上, 哧溜一声就蹿下了青石板构建的缓坡。到了平坦的地面,滑行很长一段距离, 再滑上一段石坡, 滑板的速度变慢下来。
不一会儿, 滑板缓缓停下, 诺儿意犹未尽地跳下来, 调转滑板, 又开始了一段滑行的旅程。
李文斌在贵妃椅上摇着扇子, 看他像是离开笼子放逐天际的飞鸟一样快乐,脸上一直带着笑容。
贺林轩把最后一份文书批复完, 拿过他给自己扇风的扇子,坐到他身边来,换他给李文斌扇风。
“热么,要不要喝果汁?”
贺林轩试了试他的体温, 笑着问道。
李文斌摇了摇头,“水都喝了一壶了。”
进了七月,天气已经十分燥热。
午后在廊下纳凉,就算身边放着冰斧, 有林荫遮阳,也并没有好受多少。
李文斌这胎怀相很好,脾气出人意料变得温软许多, 平时只是懒懒的,并不怎么折腾。
贺林轩才要松一口气呢,不曾想天气愈热, 一向只是畏寒的人,开始怕热怕燥,添了苦夏的毛病。
身子快两个月了,他没有害喜呕吐,胃口却一日差过一日。
贺林轩绞尽脑汁,做了很多开胃的菜品。李文斌不忍心浪费他的心意,也怕自己吃不好,让肚子里这个也跟着受罪,总会用一些,一天五六顿地吃。
一天天下来,体重非但没有消减,反而变得圆润许多。
李文斌暗自决定少吃些点心——他可记得贺林轩哄诺儿的时候说了,除了吃饭,吃什么都容易胖。
不过这点小心思自己藏着就好,委实不必说给夫君知道,于是他笑着转开话题说道:“这些日子,可闷坏诺儿了,还好你有主意。”
李信拜了师傅,一应闲暇的时间都有安排,玩耍的时间少了很多。
诺儿少了兄长作伴,又因为他阿爹怀着宝宝,原本定下的到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