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秦九在那里站了多久。
李公公早已在门口候着,手里拿着油纸伞,不动声色地帮臧缨这雨。两人没走几步,眼前就出现一辆马车,通体黑色,连马也是毛色发亮的黑马。车夫身穿蓑衣站在雨中,摆好了上马凳。
臧缨看看这架势,沉声道:“宫规是不许在宫内纵马的。”
李公公人Jing一般,“大人放心,谁住在这宫里,谁的话就是宫规。”他将臧缨送到车下,“大人保重。”
一落座,小小的车内竟然还有瓜果糕点,连桌上的茶都是热的。他未取一份,只是拿了个灌了热汤的汤婆子往怀里揣。
年纪大了实在是受不得冷了。
马车不急不徐地在宫道上跑着,丑时二刻,四周寂静。臧缨睡了过去,再睁开眼已经是双鲤巷了。
臧府的人没得到他要回来的消息,大门紧闭,只余两盏昏黄的灯笼在雨夜里发着光,像是巨蟒的眼珠,被剜出来吊在这门前。
“劳烦汪大人,汪大人贵为武状元,还为我臧某人抬轿驾车,实在是屈才。”
“臧大人国之栋梁,凉秋一介武夫,不能镇守边疆,杀尽贼人,如若能护着肱骨一二也是好的。”
汪凉秋的眼睛极其亮。
“汪大人早去歇息。”
“臧大人好生休息,明日下官会一路护送您去江州。”
臧缨藏在袖子里面的手紧紧捏住了袖子,面上带笑,“汪大人快些回去吧。”
张管家拿着披风开了门,身边还跟个小厮,连连打哈欠。
“大人回来了?可让我们好等。”
“汪大人可要来府上歇?”张管家问道。
汪凉秋没回话,站在那里,像是一根柱子。
二人拥着臧缨进了门,直到关门前,汪凉秋还站在那里。
“你们怎么知道我要回来的?”臧缨裹紧身上的披风,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先是王大人送消息,说大人被扣在宫里了,可把我们这些人吓坏了,小花儿今日只吃了一顿,一直说要等大人回来,不久前才被哄着睡下。”
臧缨斜眼看了身边的小厮,这小厮的嘴和他的手一样快。
“瞧你这嘴巴,有个把门儿的没有?”张管家佯怒,训道。
小厮赶紧低头左手捂嘴,右手提着灯笼。
“是宫里传来的消息。”
此时臧缨坐在桌前,拿起勺子喝着刚做好的热汤,身上的披风滑落在地。
“张管家,你明日去查查那个汪凉秋的底细,年龄,籍贯,家中有几口人,家境如何,总之越详细越好。”
“大人,你是......”
“我们小花儿大了不是?我看这个汪凉秋一表人才,正气凛然,若是合适,小花儿嫁与他,也不会被欺负。”
“前几日还装作开明大家长,这下原形毕露了。”
臧缨嘿嘿笑了两声,舀了一碗汤,递给张管家,“边吃边聊。”
张管家落座,勺子往嘴巴里送过一次就没有再送。
臧缨注意到了,“不合适?”
“吩咐厨娘特地为大人做得,多放了糖,这臧府,这碗汤就适合大人的口味。”
“和你们不喜欢吃甜的人,简直鸡同鸭讲。”
碗又被推回到臧缨手边。
“大人你可是在发热?”
臧缨避重就轻,答道:“已经吃了药,这大内的东西必定比我们的好。”
“话说大人,你前些日子不是看上了王大人的门生,姓胡的那个,您还给在翰林院安排了差事。”
臧缨放下手中的勺子,张管家很自然地为他添上汤。
“那个后生着实老实,可就是太老实了,这要是过日子,得多没劲啊。”
“按您这个挑法,要挑到猴年马月啊,不如小的把这皇城青年才俊的画像要来,给小花儿一个一个看过?”
勺子叮咚一响,臧缨道:“好主意!”
张管家掏出帕子擦了擦臧缨被溅上汤水的手,“大人以为这是皇帝选妃吗,这样传出去对小花儿的名声也不好。”
“可是我们家小花儿值得最好的。”臧缨嘀咕道。
“大人,您指甲上是什么?”
热汤下肚,臧缨整个人松弛了不少,“你说什么,把蜡烛拿近些,或者再点盏灯,我看不清。”
张管家将蜡烛拿到臧缨面前,臧缨这才看清自己指甲上缠了根细丝。
他扯掉指甲上缠着的细线,那线一飘黏在了张管家手上,张管家细细端详了,随手扔在了地上。
明黄色的。
臧缨吃饱喝足,一手托腮,做小鸡啄米状。
“大人,西北那边回信了。”
半梦半醒,随口问道:“怎么说的?”
“那边的人说,要您亲自写回信给他。”
臧缨立马抬起头,看着张管家,脸上还带着红痕,“怎么可能会认出来,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