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陌轻叹了一口气,“我和你说啊,当年我被救了,没死成,后来被我三叔带了回去,又成了富商,但心里还是放不下恩人,总想着报恩,哪怕见他一面亲自表达感谢都好,但是我看起来便身子骨弱Yin气重,还是个商人,故而从来没有敢靠近过,但是如今虽说恩是报了,却并不是我想见到的结果。”
“像沈相这样的人呐,就应该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施玉儿默默拧干帕子搭在沈临川的额上,她也想沈临川能够无病无灾,可是这个愿望似乎太奢靡了一些,从来便都没有实现过。
担忧她太过伤心,白陌将那个空了的小瓶子又拿出来,在她面前轻晃了一下,说道:“这个,我保命的药,千金一粒,且仅此一粒,说它能医死人rou白骨都不为过,你尽管放心,虽然沈相的伤看着是重了一些,但只要服了此药,性命无虞。”
“此药金贵,”施玉儿擦干泪,答谢道:“若是有机会,我一定叫临川好好报答你。”
“绝对会有机会的,”白陌的话似乎含着深意,他颔首道:“你们就在这儿,我去外面打探一下消息,顺便买些吃食来。”
“多谢你。”
既然此事是有意为之,若是那些人过去后发现沈临川不见了,一定会四处搜寻,在各地派人把守,或许再过不了多久也会找到这儿来,届时又该怎么办……
施玉儿靠在他的臂旁,止不住地抽泣着,一直到小腹开始隐隐作痛,才强撑着坐起身来,她受了一夜的惊吓,又哭了许久,此时早已经疲惫不堪,但心中的担忧却让她无法入眠,脑中清醒,怎样也无法安心。
昨夜那样的事情有第一次,难道就不会有第二次了么……
他们这次逃脱了,那下一次还能这般幸运吗?
种种担忧与疑惑尽数徘徊在心口,施玉儿的目光落到沈临川苍白的面颊之上,仿佛自言自语般,“我早该知道你让我离开是为我好,我就不应该待在这儿一直拖累你。”
沈临川的身上包扎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些地方还在往外渗着血迹,特别是左肩上的那一块,许是伤的深,其上血迹最重,但他的呼吸已经渐渐平缓了下来,只要人还活着,施玉儿觉得,她都能接受。
白陌过了许久才回来,回来时面色很难看,他神色凝重开口道:“城门有重兵在把守,昨日那群山匪的确是冲着你们来的,除了你们周围的几家院子之外,没有其余人家遭到袭击。”
“官府尚未贴出告示,想来应该是不愿大张旗鼓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
施玉儿摇了摇头,“他们是觉得沈临川逃不出去,故而才未贴出告示,他们想要瓮中捉鳖,或许再等不了多久就要找到你这儿来,无论躲在哪儿,都躲不长久。”
她话说的不无道理,如今整个营州都在上官翼的掌控之下,若是想要逃出去,难如登天。
白陌叹了口气,将买来的饭菜放在桌子上,“我就住在隔壁,你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需要喊我就行。”
施玉儿没什么用饭的心思,但顾及腹中孩子还是草草吃了两口。
一直过了两天,沈临川都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在这期间,官衙之中依旧没有传来任何消息,但据白陌所说,这几日夜间巡视的人和守在城门处的人却是逐渐增多了起来。
水落成冰,院子里的一口大缸里装着已经处理好了的鸡鸭鱼rou,还有一些冻货都放在另外一口缸里,院子里没有水井,每日吃的水都是用雪水化开的,这大雪已经连续下了许多许多日不停,院子里的雪一日不铲便要没到膝盖,这儿比济州冷多了。
施玉儿早起时还是如往常般先打水来替沈临川擦洗换药,今日雪落的小了一些,天上露了一些阳光来,不多,但令人瞧着总是觉得心情也好些。
“你都睡了这么久了,再不起来活动一下手脚都要僵了,”她仿佛是自顾自般说着话,“我每日都炖了粥,可你也不起来喝一口,你这样……我真的很担心。”
话说着,便有眼泪从她眼眶中涌出,施玉儿不争气的每日都要这么哭上几遭,又担忧自己的话真的被听到,又惹得他担心。
她将炉子烧好,又给沈临川将被子盖好之后才擦干眼泪走出去。
白陌已经在锅里烧好了水,沈临川的药也已经熬好,“我去给沈相喂药。”
他走出厨房门时似乎顿了一下,仿佛有话要说,却并未出口,而是端着药碗去了房里。
施玉儿将老鸭剁碎,rou和骨头分开后将骨头丢去煮汤,自己坐在灶前望着灶内飘忽的火苗发呆。
许是已经没有束白布的原因,她这几日感觉自己的肚子似乎越来越重了,应当是她的错觉,无论再怎么算,她怀上这个孩子,或许也才三个月而已。
三个月的肚子不大,只有侧着身子睡觉时她才能抚到那一块凸起的地方,有点硬,她看过,没有什么可怖的。
锅里煮着的汤开始沸腾起来,发出轻微的响声,明亮的火苗往灶外燎了一下,在砖上留下一块黑烟。
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