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秦颂依旧觉得事有蹊跷,但段鹏之赔礼赔到这个份上,他也不好再缠着不放,稍稍流露出了些不悦,以最简便的话术周旋完,便带着沈青棠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好端端的宅子里非要通个密道,好端端的夫人也躲着不见人,一旦发现外客还神经敏感地要将人绑起来,秦颂怎么想都觉得怪诞离奇,心里颇有些不适。
“也不知道发生了这等意外,两边的和谈会不会有碍。”
沈青棠若有所思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一声轻轻的呢喃,不禁又牵回了秦颂的思绪。
他顿了顿,没想到这个刚从鬼门关回来的人,居然还有闲心cao心那些,正想念叨两句,但思忖了一番后,终归还是抬手去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安稳得仿佛天塌下来都有他顶着: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
郃勒与大郦的矛盾由来已久,早年先帝尚在位时,便曾多次出兵征讨,只是这帮贼子野心勃勃,总依仗地势僻远,打着进犯边界的主意,每回和谈没过个几年,便又开始露出狐狸尾巴了。
有如张扬跋扈的跳蚤,抓不尽,除不完,还要任其肆意吸血,以维持暂时的安宁。
天子心中早已暗有不满,若此番大火当真引燃了战端,那也只能说是早晚会来的结果。
“嗯。”沈青棠没再说什么,只乖乖点头,应了一声。
她没有秦颂对局势看得那么明晰,只是提及战乱,任谁都不免会心中惶惶。
尤其是她这样曾经饱受过其苦的,更是难以忘怀。
她还清楚地记得,刚去沧州的 兔子灯(中下)
他说得很急切, 仿佛有一股感情堵在心口,不吐不快。
沈青棠怔愣地闪着眸光, 直看向他, 有些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
秦颂轻喘了几口气,意识到已然把话说出口了,才觉得有些面热, “我知道你肯定会觉得奇怪, 原本我也没打算这么快就说。”
“但是今天我听说你被困在火海,我去那被烧焦的房子里, 怎么找都找不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想, ”他一口气说到这, 抿了抿嘴唇, 看向沈青棠, 将暗藏的心思表露了出来, “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你。”
“那姓魏的欺负你的时候, 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去教训他两回。”
秦颂攥紧掌心,又渐渐沉下了嗓音,“还有你被人拉进火海的时候, 我为什么没在身边保护好你。”
“秦颂……”见他情绪稍有些波澜,沈青棠不禁开口唤了他一声,但后面的话却不知该怎么说了。
这还是她生平第一回 受到男子的倾慕, 说不开心是假, 但说意外也是真。
在她心里, 秦颂一直是她打打闹闹的玩伴, 是她最可靠的哥哥, 也是品性与风度俱佳的翩翩公子。
她曾经想过无数次, 像他这样优秀的男子,日后定会受到许多姑娘的喜欢,然后与最好的那个喜结连理,在西夹道老小的祝贺声下子孙满堂。
但是她从没想过,那个人可能会是她。
似是生怕她回绝,秦颂又立马开了口,“其实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对你不那么一般了。”
他语无lun次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反正说就是了。
“我那时、那时,总喜欢跟在你身边。我就觉得,你这丫头怎么那么不让人省心啊,又不认路又好骗的,那要是以后没了我,你该怎么办啊?”
“噗。”沈青棠被他说得忍不住掩唇笑了,见状,秦颂顿了一下,忽然倒也不那么紧张了,似是受到了无形的鼓励,也不知不觉弯起了嘴角。
“后来你走了,我才发现对你有多念念不舍。好不容易再遇到你了,你居然跟我说已经许好人家了。”
秦颂说着说着就气笑了,调侃道,“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想锤死那姓魏的么?”
提及魏珩,他面上的笑意很快又敛了下去,不愿刺到沈青棠的痛楚,“虽然现在我还是很想锤他一顿,不过今天确实多亏了他,我才能早点找到你。”
他说得坦诚无比,将所有的情感和盘托出,既不掩饰,也不拖泥带水。
沈青棠听着听着,倒不禁有些触动。
秦颂素来是个热忱直爽的人,从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也不会暗地里做什么算计,所以她同他交心才会觉得舒适,也鲜少闹出什么不快来。
不知为何,每当秦颂与魏珩同时出现在她脑海中时,她总是能感受到真心与虚伪的云泥之别。
就论这次冒进火海找她一事,她便很难说魏珩是有什么纯粹的目的。
毕竟,他可是连言行举止都要Jing心算计一遍的人。是对她说过,示好不过为骗取信任、利用完了也就无须再纠缠的人。
这几句警示箴言她一直铭记在心,因此在看到他用那样低沉的眼神望着她,转而又孤寂地抽身离去时,她指尖几近嵌进了掌心里,一直在告诉自己——
当初在沧州,他便是用这副示弱模样,来骗取她的同情、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