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最厉害的,他怎么都打不过我。”狼奴说完又补充道,“我没有骄傲,是实话。”
姚令察觉到忙过来问,楚言枝摆手,姚令即刻让守在外面的红裳和绣杏过来了。
发起反攻之后,江家军在江霖的带领下几乎是势如破竹,不过五六日的功夫,就已经把鞑靼王的主力军几乎全部围困住了。探子来报,说鞑靼王准备今夜撤兵逃离了。
登金銮殿当众状父,是藐视皇权、大不孝的重罪。
她皱起眉,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妙。
楚言枝沉默了下:“不止是为他,最重要的是为我自己。我在争取自己爱人的能力。表哥不必为我担心,我没那么傻,我敢有此想法,是因为我已有了底牌。”
“有何不可呢。”楚言枝指腹摩挲着杯沿,冷静道,“我当然不会因为一时的冲动直接这样做,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走到这一步的。而且在此之前,我会想办法把危机降到最低。”
一旁的余采晟觉得有些不对劲,江炽对狼奴的敌意好似一天胜过一天了。昨日踏过黑淳坨河折马而返的时候,回头就遇上了一直暗中跟着的孙晋,问他有何事,他却支支吾吾不肯说,他分明看见了他藏在袖中的旋镖。余采晟有种说不上来不安感。
……岂不是要状告陛下?”
狼奴知道这话的意思,说是不能把人逼得太狠,否则他殊死抵抗,胜负反而难定了。但他不能放过他,距离约定之期越来越近了,他必须灭鞑靼,成为让陛下都要让七八分薄面的权贵,这样才能让殿下有勇气嫁给他。
深思之时,江霖朗声大笑着答应了江炽的请求,干脆把十五万兵马一分为二,让他们各领一半,看他们最后谁能砍下鞑靼王的头,谁攻下的城池最多。
江霖大喜过望,但仍记得骄兵必败的道理,告诫众人不可得意忘形,最后的这一口气才是最重要的,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接下来的每一战。
他还没想到关于狼奴的身世该有何解。这世上暂时只有他一人知道真相,战场上刀剑无眼,他真怕自己等哪天到死都没法儿说出来。可要说的话,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合适的时机?
姚令在亭中来回踱步,紧张得额头都冒汗了,语无伦次道:“枝枝,你,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吧,哪怕是假死脱身,从此以后远离京城过世外桃源的生活也比这好啊!皇权威势,多少八尺男儿亦不敢以身直对,何况是你。你还是陛下最疼爱的公主,往后得,得背负多少骂名。你和我从前以为的样子,怎么,怎么完全不一样……你就这么爱辛公子吗?”
江霖意外地看他一眼,跟程英谦和余采晟对视笑笑:“炽儿长大了啊,每回喝酒都能要他半条命,今天竟
“江伯伯,让我去打他!”狼奴立刻道,“我要把他的头摘下来,灭了他的国!”
这是风险最大,但一旦成功,就能一劳永逸的办法。
狼奴把木奴的小衣服理了理,转身要走,江炽却突然提议道:“父亲,出战前不喝酒了吗?”
狼奴是个没心眼的孩子,江炽却不同,他机心太重。要被他知道狼奴其实是他亲哥,一旦相认就会夺了他的世子之位,他这种半点不肯落人之后的性子怎么受得了,怕就怕出现兄弟相残的惨案……
“父亲,我也要去。”江炽突然上前一步,瞥了眼旁边的狼奴道,“耶律丰山之首究竟能落到谁人手里,还未定呢。”
狼奴说,他一定会在六月前赶回来。现在刚到五月中旬,兴许再过十日就能回来……赶不回来也没关系,九月前她能做许多事。
楚言枝慢慢喝下一杯水,缓过来了,只是心脏还有点抽痛。
娘亲的承诺,三姐姐在朝中造的势,以及皇奶奶留给她的庇护香囊。
江霖被他逗得不行,却也知道这的的确确是实话。天天打仗,旁人都累得恨不得闭着眼睛把饭塞鼻孔里吃,他倒好,竟还能抽出空来翻看兵书、练他新教给他的身法。这么些天下来,别说败仗了,连平局都没出现过,给他再少的兵马他都能赢,实在是奇才。
众人大笑不已,江霖拍拍他的肩膀,好笑道:“三面驱兽,尚要前开一面,何况是他。你把他逼作困兽之斗,恐怕会遭反噬。”
“如果你们真能做到……那真是为太多人报仇了。”江霖想到那个夭折的长子,内心沉痛,但抬眼见如今的江炽还算不错,也算有点欣慰了,脸上又挂了笑,“行了,英谦,给他们点兵去吧。”
江霖想了想,点头道:“既然你坚持要这么做,我不拦你了。就算是尝试,整个江家军,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你合适的人。我拨给你十五万人马,你作为前锋将军,马上出发,打到哪里算哪里,都是你的功绩。”
楚言枝捧住心口,忽然感觉绞痛了一下,一时脸都白了,压着呼吸不敢动弹。
没由来的有些心慌。
虽然楚言枝心里还是很忐忑,忐忑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但好像这是摆在她面前的最不需要费心的问题了……她连金銮殿状父的事都敢想,又怎么能怕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