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副帅在营房, 三十万鞑靼虽已败退,但鞑靼王不会善罢甘休,他正在制定反攻计划。”
“辛鞘, 你出息了啊你!”余采晟从那些将士们口中得知这些天发生的事,喜不自胜地迈到狼奴面前, 上来就要抱住他。
狼奴看他赶路这些天赶得胡子拉碴,衣服也邋邋遢遢的,没忍住皱眉往后退了半步:“不要抱我, 我身上有血!”
“怕啥!老子年轻时候粘的血比你喝的水还多!”余采晟哈哈两声笑,硬把他抱住了。
狼奴头往旁边躲,退避不得只能动手把他扯开,皱眉道:“我不喜欢别人抱我, 你别抱。”
“你小时候不挺……”余采晟被他扯开了也不生气, 余光瞥到江霖父子, 忙转了话音, 开始动手拉他身上的甲胄和衣服,“来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你可不可以别一见到我就扒拉我?老余!”余采晟拽了他的衣摆就想往上掀,狼奴忍无可忍,旋身躲开后把自己的马拉过来挡在了前面,“你怎么回事啊?”
近不到他身,余采晟只好作罢,笑两声道:“紧张什么?还不是这些天不得你音讯,大家心里着急吗?怎么我一关心你你就这个态度!你说说,为什么把你师父跟派你的人甩开了?也不知道往回递信!”
狼奴拍去马鞍上的灰,解下甲胄叠好放上去,垂眸整理着两腕上的银护道:“我没故意甩,是他们自己跟不上,信写了很多,但是之前没立功,不好递回去,还堆在那里放着。师父师娘还有辛鞍还好吗?”
“都好。”
狼奴略微点头,解了腰间的木奴,拿干净帕子把它脑袋上的血点一一擦干净,声音低了些:“……殿下还好吗?”
“好啊,七殿下不一直都很好。”
狼奴抬眸,见程英谦从营房那赶过来拥走了江霖,原本一直扶坐在旁的江炽也被人带下去了,才把马儿交给底下的将士,吩咐他把刚刚勘探到的情况告诉给程英谦知道,然后示意余采晟跟上自己。
余采晟见他在一群人里只愿意跟自己说话,一时欣慰一时忧愁,跛着腿跟过去,倒在西巷看到了不少老面孔。
十多年未见,故人一朝重逢,大家眼含热泪,余采晟与他们一一寒暄过后,来不及深谈,先跟狼奴进了他住的屋子。
站在门前一看,屋子不大,但里头收拾得干净又亮堂,桌上还摆了个插花的细口小陶瓶。那花余采晟见过,长在北地雪原上,花瓣呈天蓝色,夜里会散出一点幽莹的光,清香阵阵。
狼奴给他搬了凳子,将火炉放到他面前,搅了搅里面的炭让他把手放上面烤一烤,然后打了水回来,关上门,把茶壶坐上去烧着。
捧着滚热的水,一直受寒的两膝也渐感暖意,连续昼夜赶路多日,躯体已经疲惫得不能再疲惫的余采晟舒坦地呼出了口气,倚在旁边的桌柜上,强捱着打量坐在对面正认真给木奴换裙子的少年。
看得他想笑,这是什么地方,什么紧急的时候?怎么还坚持做这些……行军打仗的,一个个能把自己收拾干净就不错了,他还把块木头当孩子养了。
“老余,殿下有没有想我?”狼奴给木奴翻好衣摆,察觉他的目光,先给放床上去了,拿铁夹继续拨弄炉子,从柜中取了一包馍饼过来烤给他吃。
余采晟搓搓手问他能不能给他披个毯子,他一会儿想先睡一觉。
狼奴起身朝外喊陈虎快去给余采晟准备住所,又接过了老赵递来的毯子,给他裹身上去了。
余采晟窝在那困倦得打个呵欠:“这问我,我怎么会知道?我又见不着你家殿下的面。太后二月的时候病重,她进宫侍疾,一直没出来。今儿是什么日子,三月,三月十四还是三月十五来着?二月末三殿下的婚礼办完,她现在应该又在宫里了。”
“太后生病了?”狼奴眉心一皱,“那殿下一定好难过。”
“是,她自己身子好像也不太……咳咳,再给我倒一杯。”余采晟意识到自己又差点说错话,摸摸鼻子强打Jing神把杯子递去了。
杯子太小,狼奴干脆换了个碗倒满水给他,又拾了张刚烙热的饼:“你先垫一垫,一会儿程副帅会给你们摆置宴席的。”
“这无所谓,搁你这屋待着挺好的。”余采晟捧着热乎乎的馍嚼了几大口。
狼奴紧盯他的眼睛:“你刚才说,殿下身子不好?她也生病了吗?京城现在应该开春了,她是不是又夜里踢被子了……”
狼奴抠弄着袖摆上的绣纹,想到殿下睡觉的时候总很好动,小时候爱翻身,长大了也爱,他抱着她睡还好,他身上很热,不会让她受凉,可他一走,夜里再没人能时时给她提被子了。
好想她啊。
每天晚上睡到这张小床上,他就会想起那几个月间殿下全然信赖地躺靠在他怀里的感觉,温温软软,呼吸都是同频的,好幸福好幸福。
“没有没有,辛小姐跟她关系好,常去看她,能有什么事。”余采晟想赶紧把话题转移开,“你这么想她就给她写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