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铃
国庆小长假的第一天,晚上,绿野接到了一个电话。
绿野的手机是完全静音的,既不响,也不震动。这个号码打了两遍,才被接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不过号码归属地是宋城。
绿野想了想,接了起来。
喂?
喂,绿同学,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绿野在一根电线杆子下找到了宋与卿,少年穿着一件短袖,蹲在摇摇欲坠的电线下,老旧的葫芦灯泡上糊满了一层不知名的灯油和飞虫,还有的在灯泡上撞来撞去。
绿野蹲了下来,宋与卿?
对方抬起头来,眼眶红红的,瞳孔中没有焦距,散了一样。
宋与卿,怎么了?
还好吗?
宋与卿往声音源头找了找,抓住了那截白皙的手臂,才算与这个世界有了联结。
我还活着,还在这个世界上,宋与卿想。
我看不见了,我好像,瞎了。
绿野抬手在他眼前晃过来,再晃过去,不会吧!真瞎了,那还怎么做?
宋与卿死活不去医院,绿野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执着的人,像一头牛一样犟。
去医院能要你的命吗?宋与卿?不去你就真瞎了!
我不去。
为什么?
宋与卿沉默了。
别不说话,行吗?
我妈死在医院里。
绿野松开拽着宋与卿的胳膊,师傅!宋与卿加重了抓着绿野的力气,去
我不想回去。
绿野撇撇嘴,要求真多,师傅,到玉山城23栋。
好,小美女,坐稳了。师傅话不多,开出一段距离,在后视镜里看见了还在僵持的二人,打听道:怎么啦?小情侣吵架了?
不是。
没吵架啊小伙子,现在都十月天了,晚上该多穿点啊,你看看,我在车里都穿夹克呢,你就穿个短袖,能行吗?还不冻坏了。
他不冷。箍在手腕的手指像生了根,掌心跟从火里拿出来的没什么两样,这么一折腾,烧得绿野身体都有些热了,身上起了一层薄汗。
姑娘,到地儿了。
绿野用手机付了钱,宋与卿,下车。
这是医院?
不是医院。宋与卿任绿野拉下了车,推进了家门。
宋与卿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放开我。
你去哪儿?
这次失明来得突然,宋与卿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当时,他像往常一样,洗完了餐馆的盘子,往回走,今天是小长假第一天,餐馆客流量比往常大,盘子数量也翻了倍。宋与卿多洗了两个小时,只得到了老板的一句夸奖,他也很知足了,这本就是福利院用来偿还餐馆每日提供的新鲜蔬菜的义务劳动。
以往那双用来握弓持琴的双手,早已在油腻里被泡得脱了几层皮,就连练琴时生出的茧子也被泡没了,远看骨节分明,纤细如初,只有宋与卿知道上面多了多少不知名的皲裂。
去上厕所,上厕所你也要抓着我吗?
宋与卿松开了手,感到无所适从,绿野扔了一个抱枕给他。
小野同学,有柚子到,有柚子到绿野拉开大门,止住了门外的聒噪,江上,你瞎
话到嘴边突然又咽了下去,你不会按门铃吗?
江上手上抱着两个没开封的黄皮柚子,自顾自地进了别墅,你家的门铃,不就是个摆设嘛!除了你,还有谁会在家?你耳朵又不好使,我担心按门铃你听不到嘛!
江上先进了厨房,找了一把顺手的刀,经过玄关时,注意到了一个洗得发灰的黑色书包,觉得有些眼熟。
小野同学,这是复古风还是破烂风,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小野同学,你怎么不回答我呢?
小
江上不忘把柚子放到茶几上,拿刀指着沙发上的那个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别拿刀指着人,不礼貌。绿野夺过江上手中的刀,转手将刚拿出来的冰袋丢给了江上。
冰冰冰!好冰,好冰啊
你给他冰敷,我来剥柚子,成吗?
不是,他哪来的,这个人他你们什么时候
再废话就滚出去。
我
绿野已经切下了整块柚子皮,将皮丢进了江上脚边的垃圾桶。敷哪里啊?
绿野从厨房里拿出个盘子,江上,你又偷懒?
他可以自己敷的嘛,眼睛受伤了,手又没受伤。再说,我举这么久,手都酸了。江上装模作样地锤肩捶腰。
无功不受禄,那你说,你凭什么吃这个柚子呢?绿野将放在柚子皮上大半的柚子转移进盘子中。
我这是我的柚子。
宋叔叔种的树,江姨摘的果,我剥的皮,你干嘛了?
我我每年都负责把柚子运到你家来给你剥皮嘛
好歹也算个运输功是不是,我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