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谙心里苦, 焉能想到碰上一个吴由不似从前的世族一般,并没有像以前的世族那样不管不问,只一味站在他们同为世族的一边。吴由说出杖二十,李谙这心里自是不服, 结果怎么着?杖二十免不了, 还被当众抽了两记耳瓜子!李谙这是面子里子都丢了!“既然兖州来了新人, 那咱们就再定定规矩, 都听好了。”云锦绣震慑住人,张昭之在这个时候就得再出面,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不可jian□□女,不可聚众闹事。三条简单的约定,却约束了所有人。“若有不服者,可自行离去, 绝不强求。”张昭之注意到下方有人流露出不满, 补上一句。这么三条规矩, 比起朝不保夕, 生死难料来, 简直不要太友好!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 大可选择离开兖州。既想安身立命,又不想守规矩, 打的如意好盘算,当全天下的人都是傻子吗?总的来说, 云锦绣借吴由之手, 再出头为之撑腰, 总算是让人明白了, 她的规矩得守!其实对许多人而言, 选择云锦绣其实是万不得已。毕竟比起鲜卑人时时想取他们的性命,云锦绣规矩再多,并没有要取他们性命的意思,当然,前提是他们别犯到云锦绣手里。权宜之策,那是他们不得不考虑两害相较取其轻。一但发现危机解决,不少人其实是蠢蠢欲动的。吴由作为代表的兖州世族们就是最好的表现。为脱离鲜卑控制,他们求救于杨觉,以为大家都是世族出身,就算落入杨觉手里,从前他们的日子怎么过,将来还是怎么过。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太想当然,以至于最后只能想方设法从杨觉手里夺回利!可惜,最后还是让他们失望了,利没夺成,反而把青州上上下下全都得罪光了!往青州去的兖州世族,那在青州过的日子叫一个苦啊!要不是不敢再深入得罪云锦绣,他们早就回兖州了!毕竟,逃得出青州,兖州依然已经归青州,早晚有一天云锦绣肯定还会来兖州,到时候这些账肯定都要一起算。青州内的兖州世族们,被鲜卑人日夜偷袭,被百姓们围攻,今天扔个菜叶子,明在扔个臭鸡蛋,兖州世族们在青州的日子过得着实太惨!因而不少人都往吴由那儿送信,盼着吴由能想想办法,救他们脱离苦海啊!都是当过一把手的人,大抵也能理解云锦绣的心思。作为执掌一州的人,谁能希望有人凌驾于他之上,阳奉Yin违?这也是为何吴由在云锦绣领徐州的人回兖州后,第一时间表明会好好为云锦绣办事的缘故。兖州世族在青州过的日子,已然昭示了云锦绣的态度。被杨觉拆了的坞堡,收去的部曲,他们就别指望再能收回来。若不想将来的日子难过,还是乖乖的向云锦绣表明,他们并非云锦绣的敌人。不,不仅不是敌人,更是云锦绣的左膀右臂,能助之一臂之力的人。从安置徐州百姓处走出,吴由不敢有半分迟疑,朝云锦绣作一揖道:“望请娘子恕罪。”赔罪的姿态一摆出来,云锦绣笑笑地道:“此话从何说起?”揣着明白装糊涂,吴由明了云锦绣是在等着他们说出自己曾经做下的错事。势不如人,除了乖乖的表明他们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能如何!“冒犯娘子,不敬娘子,吾等之过也。”吴由莫可奈何,却也不得不老实向云锦绣认错。“诸位显然还是不服?”这些过,可大可小,云锦绣凌厉地扫过吴由。吴由被云锦绣看得心下一凛,躬身连连否认道:“绝无此意,吾等对娘子心服口服。”此话的真假有待考究,不过也没有关系,云锦绣笑笑地走过去拍拍吴由的背道:“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想在此时争得一席之地的人,绝容不得在救你于难的人背手捅上一刀。“忘恩负义,背信弃义都,人神共弃。忠义之士,流芳千古。这其中的道理,我想吴郡守知道的。“我拆了诸位的坞堡,收了你们的部曲,可从始至终,但凡你们安分守己,我无意要你们的性命。“比起我来,你不会不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最终阖家被灭。”说到这儿,云锦绣已然站在吴由的面前,和吴由目光对视,吴由心下一惊,打了一个寒颤。“云娘子。”略结巴的吴由颤颤地唤了一声。“你们该庆幸我拆你们的坞堡,收你们的部曲,因为你们其实心里很清楚,不管是谁掌权,都容不得城中有城,国中有国。“真放纵你们不断发展,要么是他们无能,要么是有人卯足了劲,思量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把你们一网打尽。”云锦绣说到这儿,再一次拍了拍吴由躬下了身子的肩膀。这一刻吴由更是汗淋如雨,云锦绣说得有理无理,他岂会不知!世族势大,这些年更是几乎已经危及于皇权。
可惜晋朝得国不正,早已失了忠义,也就更没有资格要天下人对他们尽忠。这样的情况下,朝廷奈何不得世族,能想出对付世族的办法一向都是粗鲁的。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更让世族们对晋朝上下不屑之极。可是,一个正常的朝廷,谁能容得城中有城,国中有国?比起将世族杀尽,夺回原本属于朝廷的权,难道不是云锦绣这样,只拆他们的坞堡,收他们的部曲,虽让他们变成没了牙的老虎,至少让他们活着更好?吴由不是那不懂好坏的人,也明白大势所趋,谁也阻拦不住云锦绣做事。且今朝外患在即,比起争权夺利,保全民族,不让汉族为胡族覆灭,更是重中之重!“从前是我们考虑不周。但不知我们改过,娘子是否还能放我们一马?”吴由想通了,也得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