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七娘张了张嘴,求救地望向杨觉。无奈她眼下面临的处境分明是杨觉有意促成的,杨觉会救她吗?赵熙作为一个旁观者,真想跟崔七娘提个醒。都到这个份上了,指望谁仗义执言不好,非求救于杨觉,出门带脑子了吗?“我只是就事论事。”崔七娘求救无果,唯有硬着头皮上了啊!“就事论事?难道你的就事论事是只字不提你们的失礼,反而想让人处处对你们礼敬有加?”这时候杨觉再一次开口,咄咄逼人!崔七娘这回真要哭了,眼泪在眼眶打转,随时都要落下。“杨公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崔七娘不远万里而来,身边带的不过是一个侍女,可侍女赵熙幸灾乐祸地看戏, 想起杨觉在出门前同他说过看戏的话,看的就是这场戏吗?心中虽有疑惑,赵熙总不会在这个时候问出来。“你们”崔业何时被人这般对待过,凌厉地扫过杨觉, 透着恨意。从未丢过这么大的脸, 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被人耍得团团转。这等奇耻大辱, 崔业岂能不记在心上, 等着将来有机会一一还给杨觉。“青州不欢迎你们,请。”人群里有人颇为知礼,代为开口请崔业他们叔侄离开。崔业纵然有再多的话要说,被城中百姓请离青州,亘古未有,他要是再不走,更是颜面尽失。“今日之辱, 业永世不忘!”崔业捉住崔七娘的手臂, 丢下这句狠话, 不得不离去。“不送。”杨觉敢做, 还会怕报复吗?“你这算不算是一举两得?”赵熙目送崔业他们离去, 饶是崔七娘一步三回头, 盼着杨觉能开口让她留下,可惜她碰上的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完全不为所动。赵熙望着崔七娘至今依然执迷不悟的深情,没能忍住地打趣。杨觉一眼扫过他, “不需要。”他的婚事, 但凡他不点头, 谁说话都不管用。赵熙终于想起来了, 按理来说杨觉都已经是及冠之年了, 早该定亲娶妻才是。也不知道杨觉用了什么办法,饶是杨京早盼着儿子成亲了,结果直到现在婚事都没有定下。杨京这个当父亲的也真是的,明知自己的儿子不是好相与的,偏偏还接二连三的折腾,最后怕是要把仅剩的父子情分都给磨尽吧。赵熙默默地在心里为杨京悲哀。杨觉已经招呼围观的百姓们散去,他还得往云府去。
结果一回头发现,啊,云锦绣带着十几个年纪参差不齐的男男女女就站在不远处。“不想还是让公子当了这个恶人。”云锦绣暴露了,她自台阶走下,迎向杨觉。杨觉淡淡地回应,“另有私事解决,故由我出手了。”“请。”既然杨觉都这么说了,云锦绣也只好占这个便宜,让杨觉在前面帮她顶事。赵熙听出云锦绣的言外之意,凑到杨觉的耳边问:“故,原本这场戏是云娘子想唱的?”杨觉淡淡地应一声,证明赵熙理解无误。“她能有这样的气魄把崔家的人轰出青州?”赵熙好奇,毕竟清河崔氏的名头不是闹着玩的,云锦绣的云氏和崔氏比起来,差得太远。杨觉出身勉强算是比崔氏高那么一点点,却也是以前的事。须知自打各胡族攻入中原,多少人丢下家底逃之夭夭,杨氏也不例外。清河崔氏,之前似乎早有预料,早早将家底南迁,以至于并无损失,算是世族中保存实力上佳的世族之一。云锦绣要是跟崔氏扛上,她知道自己将面对的是怎么样的后果?“他们惹了众怒,为百姓所不能容,与旁人何干。”杨觉回应,赵熙惊叹地望着杨觉,咽了咽口水,半响才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到青州什么都没有学会,就学会耍无赖。”杨觉只当这是夸赞地道:“有何不妥?”赵熙摇头,“并无不妥。百姓出力,就算是你们在其中推波助澜,并不能否认你们能让百姓为你们所用,自然,与民对抗的后果,他们想试试,又有何不可?”以民为高墙,确实出人意表,然也确实好用。哪个不服的只管放马过来,当云锦绣和杨觉怕他们吗?晋朝们靠世族而支持朝堂,纵然对世族多有不满,最终都只能忍了。可那样讨好于人,对朝廷依然没有好处。世族认的是利,朝廷但凡触及他们的利,便莫要怪世族们手下无情,让这天下都不得安宁。世族之患若是不尽早解决,将来必成为乱朝纲之根本。赵熙心下长长一叹,也是忧心。“我瞧着这些人并非都是出自世族。”感叹归感叹,云锦绣领了那么多人出门看热闹,这其中是何用意,赵熙一时不算想得太明白。本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原则。来到青州的赵熙,并不希望对青州诸事一无所知。“唯才是举,方可揽天下之才。”杨觉丝毫不认为他们用人就得用世族。人嘛,有用就好,哪一个都一样。赵熙瞄了杨觉一眼,“出了京城,从前你愤而不能为的事,都能做到了。”这番暗指,杨觉面不改色,“为当为之事,不问前途。”这份傲气和一往无前的英勇,赵熙皆心生佩服,也自叹不如。“请坐。”就两人咬耳朵的功夫,已然入了内堂,云锦绣含笑请人入座,包括赵熙。赵熙也就再一次见识到,云锦绣稳稳地坐于上座,至于一旁的杨觉,嗯,理所当然地居于她之下。似乎这样的情况两人都已习以为常,丝毫不见异样。好吧,他是想到杨觉自来在一众人里都是领头的那一个,都是旁人居于他之下,何时轮到他居于他人之下了。看来,有些事杨觉已然做下决定,断不会改了。赵熙也是在此时才意识到,或许杨觉在信中跟他所说的事,并非一时气愤之言,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