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云锦绣跟杨觉独处了,观杨觉一脸怒意,可见气得不轻。云锦绣莫可奈何地安抚,“公子不想做的事,谁也逼不了你。当长辈的有再多的手段,只要你真不松口,他又能如何。公子息怒,息怒。”默默在心里还补了一句,莫生气啊莫生气,气坏了不值当。杨觉抿住唇,有些话杨觉从不和人提及,既是因为不想,更是因为不合适。望着云锦绣近在咫尺关切的面容,杨觉想起云锦绣的经历,有些事别人或许无法理解,云锦绣定是清楚的。“杀母之仇该不该报?”杨觉张口问出,云锦绣肯定地点头道:“当然该。”云锦绣现在做的很多事,不就是为了报杀母之仇,灭族之仇吗?“若杀害你母亲的人也是你的亲人呢?”杨觉丢下这话,信息量之大,震惊得云锦绣抬头望去。杨觉重重地点了点头,证明云锦绣并没有听错,他说的就是这样的话。云锦绣惊愣了半响,最后道:“不能杀吗?”被问的杨觉一愣,“杀不得!”杀不得啊,这其中的原由,谁又敢真正的深究。云锦绣问:“为什么?”“为权势,为地位,为富贵。”这三个为,杨觉说出时充满冷意,饶是云锦绣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末了,杨觉再问:“所以,如果是你,你要怎么办?”云锦绣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地道:“毁了所有他在乎的一切,权势,地位,富贵。”杨觉终于稍缓,认同地道:“对,就是要毁了他在意的一切。”那一刻的杨觉脸上浮现了绝决,其中更是隐藏了深意,只是云锦绣并没有意识到。“所以,不管杨氏的任何人对你提出任何条件,你都不能答应,这就算是我尽心助你,对你唯一的要求。”杨觉最后叮嘱云锦绣一句,希望云锦绣能够守住这个承诺。“好!”云锦绣有什么理由拒绝?杨觉一心助她,为她免去了多少后顾之忧。杨觉什么都不想要,甚至算是违背了他的原则,助云锦绣一臂之力。最后只有一个要求,请云锦绣不要让杨家有机会借他的势,她怎么能不答应。似乎得到云锦绣的答案让杨觉的心得以稍安,杨觉面上的神色得以稍缓。“既是崔家来人,我不便再居于云府。”杨觉心中的怨气得以宣泄一二,神色稍缓。但是,杨觉也明白,既然有人出手了,他得提防着些,该不落人口舌的事,就得不落。云锦绣一听,微拧了眉头地问:“如此一来,我就不能随时向公子请教了。”话说着,云锦绣抬眼巴巴地望向杨觉,“同鲜卑几次交手,用的都是小计,并未真正跟鲜卑对战,阵法,战术,这都是我不擅长的。”不擅长,眼下有一个杨觉在,她碰到什么问题都能随时的问,杨觉要是搬离了云府,她上哪儿找一个那么好的先生去?杨觉一顿,云锦绣再接再厉地道:“还有武功。我这武艺要是不练好,难以自保。”不是云锦绣想装可怜,事实摆在眼前,她不过将事情说破。“每日早晨读书习武,耽搁不了。”杨觉虽知云锦绣说的是实话,然而他们也都清楚,有些事该避的就得避,不能一直落人话柄。云锦绣一听也就知道了,杨觉已经做下决定。蔫蔫地垂下头。瞧着云锦绣低落地的样儿,杨觉知道,云锦绣对他有所依赖,也明了此刻云锦绣的难过。伸出手,杨觉抚过云锦绣的头,“我一直都在。”这句话落在云锦绣的心间上,让云锦绣在一瞬间有些恍惚。杨觉望着被迫长大,被迫挑起重任的云锦绣,“你有难处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想办法的。”这句话,杨觉发自内心,很多年以后,在云锦绣以为他已经忘记这句话的时候,杨觉却用行动向她证明,言即出,行必果。只是如今的他们,不管是云锦绣或是杨觉,并没有意识到未来的纠葛。“娘子,兖州诸世族与清河崔氏前来拜见。”杨觉摸头安慰云锦绣时,正好进来的绿袖见着了,微微一怔,却神情自若地出声。杨觉对于进来的的绿袖,并没有丝毫异常,收回了手,与云锦绣一道望向绿袖。“刚到就着急来见我们,不能不见是吧?”云锦绣同样没有异常,一时之间绿袖不由得怀疑,方才她是不是看错了?错是没有看错,只不过有些事在绿袖眼里有些越界,云锦绣却清楚,杨觉单纯只是安慰她罢了,并没有任何别的心思。这样的动作杨觉不是第一回 做,对云锦绣而言,在她最难的时候,能够遇上一个愿意安慰她的人,是她莫大的荣幸。“请。”云锦绣开口,这便让人相请。杨觉并无异议,想了想道:“见完客,你随我去见一人。”能让杨觉特意相请让她去见的人,云锦绣颇为好奇,“何人?”“丹士。”杨觉如实而答。可这丹士吧,确定不是开玩笑?不对,丹士们,有真有假,谁也没有规定说练丹的就没有一个好人!“好!”云锦绣更没有意见了。
这时候绿袖已经引着人进来,作为专门前去迎客的宁栖梧也在其中,不过,好似被人无视了?云锦绣注意到宁栖梧被挤到边缘,竟无人给他一个余光时,双眼微眯,透着危险。“杨公子。”云锦绣居上座,杨觉在她左下,可惜,进来的人一照面冲的却是杨觉。宁栖梧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一个个是在无视云锦绣吗?无论是云锦绣或是杨觉,都神色自若,杨觉起身冲他们作一揖,不给他们张嘴的机会先一步道:“诸位,这是我们云娘子。”如此不赘言地介绍,请他们务必看清楚了,青州之内以谁为尊。若说之前的宁栖梧未必没有觉得,杨觉或许只是装作不重权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