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纸手肘弯曲,一巴掌正呼他后脑杓上。
挨了打的林炎暴露本性,无赖耍得八个熊孩子手拉手都望尘莫及。
霍纸深吸口气,坚决不与胡搅蛮缠之人胡搅蛮缠。
他说:“假林榄和吕家取得联系的方法有很多,你为何要去折腾一个昏迷不醒的老人?”
林炎下巴抵在霍纸肚子上,扬起脸来含糊回应:“怎能说是折腾,我分明是在救那吕家上下老小的命。”
霍纸冷哼一声,将那张贱笑的脸扒拉开,心下却是顺着林炎的说辞了然了一二——吕家人频遭意外明面上与林家半点关系都没有,吕家老爷子当日若是送进林家的医院,林野雨还得暗中保他一手才护得住刚刚发生过意外的医院的名声,也免得落人口实,令林家害吕家的谣言有迹可循。
如今吕家败落,吕家子孙将吕老爷子送回林家医院,算是心知肚明之下向林家服了个软。林野雨再不愿意也得下这个台阶,因为人若是在他林家的医院里死了、来往家属在林家医院遇了危险,林家难辞其咎。
换言之,此举是在逼着林野雨去取回吕家先人尸骨,终止那害人的红烟。
霍纸:“林野雨肯定知道你我接了吕家的委托,吕老爷子又是走你的关系送进林家医院的,林野雨有心去取尸骨也会颇多顾忌不敢妄动,以免被人抓到把柄。”
即便有人去乱葬岗挖出吕家先人尸骨,发现被人动过手脚,这事也与林家无关。谁让骨灰被偷之事闹得满城皆知,谁都可能是害吕家的人,唯独林家不可能。他们要是找回骨灰又何必受富豪们的刁难呢。
而吕家受到的波及,只需派几个小辈在医院里守着,人在医院遇险可以及时施救。至于吕家人离开医院会怎样,就不关林家的事了。
林炎:“林野雨既知你我接了吕家委托,那我用自己的路子把吕老头弄进林家医院,你是林野雨会怎么想?”
霍纸思索片刻:“我会认为你已认定吕家之事是我所为,吕老头是你投石问路的那块石头。”
林炎老师对霍纸同学的回答十分满意,并且将脸埋到霍纸肚子上蹭来蹭去。
霍纸一手按住超龄熊孩子乱动的脑袋,一手摩挲下巴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林野雨不敢去取骨灰,那骨灰就会一直放在乱葬岗。我们明目张胆把吕家遭遇锁定在林家头上,林野雨不得不时刻紧盯你我,便无暇关注走路都费劲的林榄。林榄只要联想到吕家为何突遭剧变,便能轻而易举将骨灰取回来。”
林炎逐渐理直气壮:“正是此理,所以你我得常往医院跑,借着探望之名将那老狐狸的注意力牢牢抓住。”
说走就走。
当他俩齐刷刷出现在林家医院大门口,院长是真的跪了。
“二位爷,哪阵风把您二位给一并吹来了?”
林炎摆弄袖扣,信口开河:“啊,这不是早上风挺大么,我骑着阿纸体验了一把阿拉伯飞毯,正飞到你这,风停了,我们就着陆了。”
院长:“……”
霍纸:“……”
院长抬头望望天上,大概是在思考交警管不管上面的交通。
霍纸侧头跟林炎耳语:“飞毯不是骑的,是乘的。”
林炎嘻嘻笑:“阿纸说得是。”
院长扶一把酸痛的脖颈,苦哈哈道:“难得二位爷大驾光临,我请您二位吃饭吧。”
他边说边伸长胳膊赶鸭子似的撵着二人往街对面的饭店走。
霍纸没动,院长的胳膊愣是没敢触到这位冰山一样释放冷气的纸爷身上。
他看向林炎。
林炎笑颜如花,花蕊淬毒。
院长缩回手臂,一个劲给自己擦汗。数九隆冬的,怎么比三伏天都燥呢。
林炎贴心伸手给院长扇风。
院长的汗冒得更凶了。
林炎:“你看我们来都来了,不进去转转多见外。”
院长忙不迭应声:“不见外不见外。”
林炎收手收笑容:“不见外还不赶紧进去,等这门口的冷风把我俩吹出毛病来,好给你增加业绩?”
院长膀胱一紧,有种奔去厕所的衝动。
医院不似从前“热闹”,有门路的病患找各种理由转去其他医院,病重一时走不了的或是担心林家暗中报復的隻好自认倒霉,整天唉声叹气,来探病陪护的人都削减了不少,搞得住院部人气低迷,鬼气森森。
林炎这屋瞅瞅那屋看看,扰得病房不得安宁。有人认得火爷,上赶着打招呼套近乎,还有那不认识的,破口大骂之声不绝于耳。
林炎也不恼火,隻轻声回骂人者一句:“晚上睡觉睁隻眼,别什么时候被鬼啃了都不知道。”
院长把外套一甩,穿着汗透的衬衫挨屋道歉。
霍纸走在前面,没管林炎的小动作。
林炎乐颠颠推开一扇病房门,朝那正向他招手问好的病人摆摆手。贴在病人身后的游魂立马贴墙根飘出来,去对面骂声不绝于耳那屋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