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懈下来,发着烧的身子当即歇菜了。他脚下一软,斜着倒了下去,连落地的疼痛都没来得及感受,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黄斯琪一个姑娘家,哪里扛得动他这个大老爷们,荒郊野外的,打120也得等上好一阵子,最后还是贺澄站出来,和监狱请了半天紧急假,开车把两人送回了市区。
到医院病房时,路重越已经烧得开始说胡话了,嘴里嘟囔个没完,声音又小,吐字又不清,总之一句也听不懂,把黄斯琪吓得够呛。
“家属往后退!”
医生和护士都围过来,解衣服的解衣服,打针的打针。
这种情况下,当然管不了会不会影响细胞输注的效果了,再不抓紧处理掉发热的问题,只会让他的病变得更糟糕。
折腾了一下午,夜幕降临,路重越终于退烧了。
他睁开眼,看到床边的黄斯琪和贺澄,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给你们添麻烦了。”
黄斯琪rou眼可见地舒了口气:“真服了,要早知道会这样,说什么今天也不带你一起去了。”
路重越想到自己几小时前信誓旦旦跟人家保证的什么“真的没事”、“肯定可以”,不免心虚:“骂吧,斯琪,多骂我几句,消消气。”
黄斯琪睨了一眼身边的贺澄,估摸是顾及着形象,没再骂了,只是冷哼道:“骂你有用?真是的,胡说八道,把我当什么人了……”
路重越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贺澄:“贺警官,真的很抱歉,初次见面,就这么麻烦你。”
贺澄倒是个实在人,笑笑道:“举手之劳,别挂在心上。”
他掏出手机看时间,又说:“我去买晚饭吧,斯琪想吃什么?还有,你朋友有没有需要忌口的?”
黄斯琪摇摇头:“给他买就行了,晚点咱俩出去吃。”
路重越听出来了,黄斯琪的意思是想把贺澄支出去,然后有话要单独和他说。
于是他跟着开口:“路重越,我的……名字是路重越,贺警官叫我小路就行。那个,你随便买,我不挑的,实在太不好意思了,一再麻烦你……”
成年人之间,话不用说得太明白。
贺澄了然:“行,那我出去转转,看着买点什么适合病人吃的饭。”
黄斯琪也站了起来,送贺澄出病房。
两人在门外驻足,黄斯琪说:“澄哥,咱俩之间,我就不瞒着了,路重越他……是我哥的前任,不过照今天这架势看,可能很快又会变成现任了。”
贺澄对同性恋没有什么极端的看法,听完第一反应,只是关于自己的潜在危机解除了,所以无谓地点点头:“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多想的。”
“嗯。”黄斯琪拉起他的手,“我哥的这层关系得考虑,而且,我们俩是大学同学,再怎么看他不顺眼吧,四年的情分也是在的。既然以后还要往一块堆凑和,有些话,算是替我哥主持公道也好,为我自己顺了这口气也罢,我必须得和他说清楚了。”
贺澄用掌心的温度回应她:“我明白。”
黄斯琪腼腆地笑了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内容,不是非得背着你说,我只是……暂时不愿意让你看到我发火的样子。澄哥,我想保留一点在你心里的温柔形象,你能理解吧?”
“能。”
贺澄轻轻抚了抚黄斯琪的侧脸,认真道:“我可以走,但是希望你也能理解我的想法。我肯定是有信心乖乖的,不惹你生气,所以你对别人再怎么发火,在我这里都是最温柔、最善良的女孩子。”
“嗯,知道了,澄哥。”
黄斯琪眼里的笑意变得更浓。
“我也能。”
31
送走贺澄,黄斯琪回到病房,表情瞬时变脸似地冷了下来。
认错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
路重越见状赶紧说:“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好斯琪,你快骂骂我,别憋着生闷气。”
黄斯琪也不客气,小嘴一撇:“和好了?”
路重越厚着脸皮笑道:“嗯!嗯……算是吧,应该是。”
坐回椅子,黄斯琪双臂环抱,翘起二郎腿,俨然一副气场全开的架势:“路重越,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你再敢欺负我哥,再那么没日没夜地作,我一定亲手宰了你,说到做到。”
“不作了,不作了,”路重越连连摇头,“我化身封建社会小媳妇,给你哥端茶倒水,伺候他洗脚丫子还不成。”
“少跟我贫。”黄斯琪直接用白眼翻他,“反正我就告诉你了,要过好好过,再让我哥受罪,我绝对饶不了你。”
听到“受罪”两个字,路重越不受控制地回忆起下午时看见的画面。
铁手铐上的寒光好像再次闪进了的他眼睛里,让他疼得想流泪。
他低下头:“以前太幼稚,现在我都26了,我长大了,真的,不会再让修祎受罪了。”
“你最好是。”黄斯琪冷哼道。
认错归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