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还长。
姜源看破不说破,也不着急多嘴,隻管陪着路重越一串接一串地吃。直到桌上的东西差不多都快见底了,他才说:“这顿算你的,今晚的住我包了,怎么样?”
“滚,就你Jing是吧,”路重越吃饱了,心情也好了不少,故意捂着胸口衝姜源瞪眼睛,“怎么着,老子赔钱还得赔身子,亏大了行吗!”
拌嘴归拌嘴,他还是掏出手机起身去结帐。
边走边划拉消息列表,动作十分熟练,路重越心不在焉地看着屏幕以外,直到点进页面最底端的那个对话框,才重新把目光放回屏幕。
野和尚。
给修祎的备注一直没有改掉,最近的一条消息绿框上面显示的时间是2015年。
[我真的受够你了,分手吧。]
看着那几个字,当年那股幼稚的愤怒仿佛历历在目,路重越自嘲般勾了勾嘴角,很想给修祎发条消息,手指刚触上屏幕又退缩了。
“哥们儿,你结不结,要不我先来?”
后面有个男的拍拍路重越,催促道。
“啊?啊,不好意思,”他赶紧退出聊天页面,打开了扫一扫,“我这就好了,马上啊。”
付完款,他飞快地把手机揣进兜里,像是为了防止自己再手贱想给修祎发消息似的。
姜源起身迎过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认真道:“不闹了,说真的,你没打算回家吧,别给酒店送钱了,去我那儿。”
路重越反驳道:“什么话,我去了你又不会真的收房费。”
“大哥,我缺你那仨瓜俩枣的吗,非要我说‘咱俩也好几年没见了’,‘我想你’啥的,是不是,嗯?”姜源似乎叹了口气,随即伸出胳膊,突然发难,直接搂住路重越的脖子:“别废话了,去我那儿住,省得一个人胡思乱想,再他妈忍不住跑去找前男友,不够丢人的还……”
“哎呀恶心死了!弄我一身鸡皮疙瘩,快、快闭上你那个破嘴吧!”
被姜源这么一骂,路重越的表情反而轻松了几分。
他恢復了那种笑嘻嘻的表情,矮下身子从姜源怀里逃出来:“去还不行吗。”
姜源脸上也轻松不少,路重越先他一步,已经快走到车子附近了,看着路重越的背影,又看看自己的手臂,半晌,他轻轻攥了攥拳。
4
姜源本来想把卧室让出来,路重越死活不肯,洗完澡就抢先往沙发上一摊。
如果修祎是一片海,那这些年来他想给修祎发消息的衝动次数,就像岸边随便捏起的一把沙子,多得根本数不清。
但每次都忍住了,不是吗,就算现在回到了t城,他也不会失败的。
况且修祎也许早就走了呢,像他一样逃离,又或者有了新的生活,对吧。
没人会留在原地一辈子。
路重越沮丧地把抱枕蒙在脸上。疲倦席卷了每一寸神经,可他就是睡不着,闭上眼仍然能看到许多东西,学校的Cao场、看台和草坪,宿舍的铁架床,通往小吃街的那条路上昏暗的灯光……
窒息的感觉透过蓬松抱枕,压进路重越的呼吸里,枕芯有一种淡淡的木香,闻起来就很基佬,他闷闷地笑了,松开手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坐起来,再次找到与修祎的聊天框。
算了,失败就失败,赢了又他妈的没奖状。
[ 我回t城了,会待几天,有空见一面吧。]
他飞快地敲出这句话,像是怕自己会后悔,打完就赶紧发了出去,然后紧张地咬着指尖盯住聊天页面。
三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没有回復,甚至没有“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 两天。]
路重越又发了一句,他想再次确认自己不是被拉黑了,而且也怕电话那头的修祎会因为犹豫而错过这次见面,哪怕这种设想为真的可能性微乎极微,他还是特意强调了自己两天后就会离开。
并没看到红色感叹号。
他莫名松了口气。
点开修祎的朋友圈,寥寥几条,从建号至今的动态一眼能看到底,最近一条是两人分手前不久发的。
为什么看不到新的?
就算不爱发朋友圈,也不至于好几年都没有任何想跟别人分享的事情吧。
难道他被屏蔽了?
路重越疑惑地划回对话界面,修祎依然没回復。
“去你大爷的,死和尚。”
他想不通,索性愤愤骂了一句,按下锁屏键,把手机随意往茶几的方向一丢,重新拿过抱枕捂在自己头上。
妈的,永远这样。
不管是当面说,还是发消息、打电话,路重越总是那个不停“输出”的人,或兴奋,或愤怒,然后修祎仍然摆着张没有表情的臭脸,无论什么,都激不出他的任何波动。
就连吵架都是,往往路重越心里已经好几种情绪转换一遍了,修祎还是不说什么,反正争执到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