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虔抹去脸上的水珠,趴在浴池边缘休息。
花珩这些日子总以公务繁忙为由不见身影,但花虔知道他在自己每夜睡着后都来看望过。
花虔小时候身体弱, 畏寒畏风却又睡觉不老实, 总是蹬被子。
有次因为夜里着凉受了寒发高烧烧到昏迷不醒。
但从那以后每天早上起床她的被子都盖得严严实实。
一开始花虔以为自己睡觉乱动的毛病好了, 后来才意识到是花珩每晚起夜为她掖好被角,即便是冷冬寒夜也一如既往。
印象中的哥哥温柔善良,事事为她考虑, 所以花虔始终无法相信他会变成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巨大空荡的浴室台阶上站着两个侍女, 见花虔游上岸递上擦拭的毛巾。
“哥哥现在在哪里?”
侍女恭敬道:“回圣女, 这个时辰教主应当在诛道殿处理公务。”
花虔现在在魔教的身份是魔教圣女。
魔教向来尊崇强者,虽然花虔武功平平, 但迫于花珩的威压众人也无言可说。
花虔换好衣裳:“带我去见他。”
侍女听到这话有些犹豫:“可是教主吩咐过”
花虔平静道:“你隻管带我去,任何后果我自行承担。”
侍女见她执意前行,隻好低头应下。
“是。”
魔教总坛建在一座山崖之内, 所有的建筑皆是巨石为柱,岩壁为体。
透过走道旁的窗台可以看到巨大的红色夕阳缓缓沉入远方朦胧的西山之下,Jing致丝罗织成的窗帘垂落于地, 在晚风的吹拂下悠悠飘荡。
花珩早已吩咐,除了诛道殿, 魔教之内任何一处花虔皆可畅通无阻。
花虔知道哥哥不让她进诛道殿并非不想见她, 而是一时不知如何面对她。
真相被戳破的那刻总是极其残忍, 但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
她其实并没有生花珩的气。
因为花虔始终相信, 无论哥哥做什么都绝对不会想要伤害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如同她欺骗唐瑾一样。
花虔信任哥哥, 一如相信自己。
这是他们血脉相连、多年相依为命的羁绊和默契。
但她的确能够感受到哥哥对唐瑾的厌恶, 却一时不明白这厌恶从何而来。
这些天一人独处, 她也有了充足地时间去思考和梳理。
回忆着花珩所说过的话,他们重遇后的细节,还有提及穿越时他眼中的无奈和麻木。
花虔心中也逐渐沉重,她渐渐意识到花珩的不易。
自己不过来到这个世界一年而已,就已经几经生死,如果花珩真的来到这个世界七年,从一个灭门孩童到如今的魔教教主,他这一路上要经历多少的生死劫难,受多少的苦痛。
对于儿时的他们来说,即便父母去世,但他们依旧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国度。
孤儿院尚且有遮风挡雨的一席之地,可在这个杀人如麻的混乱江湖,他们什么都没有。
晚风带着些许凉意,花虔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穿越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在这里每天要面临的是如何在刀光剑影中活下去,所谓的快意江湖,实际上换句话说就是仇杀,劫持,刀刀见血。
人命如草芥。
即便如浮萍镇那般躲避在偏僻海角的人们,也需要每日为官府的赋税发愁,同鲛人以命相搏才能换得一年的免税。
如果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是她,或许她早就疯了吧。
花虔咬住下唇,所以她要去找哥哥,同他开诚布公的谈一次。
花虔始终不认为唐瑾的死是完成任务的唯一方法。
如果这个世界的混沌是在唐瑾杀死公子徽那一刻发生,那就无法解释为什么每次重组后的世界都会发生新的变化。
杀死公子徽与其说是世界重组的起因,更像是故事的结果。
花虔琢磨着系统以前说过的规则。
【这个世界是按照男主设定的,只要男主的主线剧情不崩就不会影响世界运转。】
【世界线出错是在唐瑾击杀公子徽的那刻。】
如果故事线当真是发生在公子徽身上,完成任务的方式只是让唐瑾死去,那以系统超出世界规则的能力,根本无须费那么大的Jing力派出一批又一批的执行者。
将执行者送到十八年前,直接给还在襁褓中尚无还手之力的唐瑾一杯毒酒送上西天不就都解决了吗?
哪里需要费那么大的力气。
然而从花虔所穿越到的身体是早已死亡的鱼虔开始,黑晶玄铁被唐瑾所得,原着中本不该出现的罗孚道长出海,再到伐魔之战时间线提前,前期故事的发展早已被改变,但是世界并没有崩溃啊。
也就是说,虽然原着里公子徽和唐瑾于江湖相识结为挚友,但实际上这并不是公子徽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