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安铭在皇帝面前毫不拘束,落座后便自顾自地夹起面前一大块白rou塞到口中。
“臣弟确实是饥肠辘辘,幸好有皇兄召见,不然臣弟要饿着肚子回王府去了。”
皇帝笑眯眯看着他,似乎并未觉得他口中含着食物说话的行为有什么无礼的,等他口中那口白rou咽下去了,皇帝才又开口:“朕知道母后病了多日,可也是实在是抽不出空到床前尽孝,这些日子辛苦五弟了。”
褚安铭回:“皇兄是一国之君,要Cao持国家大事,母后跟前自有臣弟,皇兄大可放心。”
皇帝叹了口气道:“最近中原水灾流民闹事,琼州又遭倭寇侵扰,北疆那边的蒙族也有异动,今天早朝还有应天府递上来的关于春闱舞弊的折子……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确实让朕无暇分身。如今在京城,留在朕身边的兄弟就只有你一个,可你又是向来不愿意在朝廷的事情上为朕分忧,只能让你在母后跟前多替朕尽孝了。”
“应天府春闱舞弊?”褚安铭放下手里的筷子,不确定地向皇帝求证:“此事和孙骐有关系嘛?”
皇帝点头:“若是没关系也不至于折子递到我这里来。”
褚安铭说:“可是孙骐的为人,皇上您是知道的,他怎么可能同舞弊扯上关系。”
皇帝说:“我自然是知道,不然也不会下旨派他去做监考了。我也知道,他去应天的时候,你是一道跟去的。”
褚安铭并未刻意要隐瞒自己去应天的事情,但也未特地同皇帝禀报过此事,觉得没有什么必要的。
“臣弟只是去应天游玩,只是恰好与砚清在应天碰上罢了。”他说。
皇帝抬了抬手:“这事你不必解释,朕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怕孙骐在那边被人欺负,想去替他撑撑场面。”
褚安铭把想要说的话憋了回去,默认了皇帝的说法。
皇帝又说:“只是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份隻去当场吓唬吓唬人是够的,却不足以当他一个稳固坚实的后盾。”
褚安铭微微垂目,点了点头。
他明白皇帝的意思。
孙骐虽自诩清流,但现实就是单凭他的能力和皇帝的赏识并不能助他在仕途中顺利前行。
那些看他不顺眼,嫌他挡路的人必定是会想尽法子要阻碍甚至构陷他的。
若是孙骐在官场中找到了一处倚靠,那他就不是一个人,他的荣辱与成败便牵扯上了一群人。那些人会为了自己的仕途和荣誉替他出头,替他两肋插刀,甚至可能为他牺牲自己保全大局。
褚安铭说:“臣弟明白皇上的意思,只是……”
皇帝:“今天折子递上来的时候,秦阁老当场就站出来怒斥,说孙砚清乃是国家栋梁、为人刚正不阿,万不会同舞弊之事有所关系的。”
褚安铭颔首:“秦阁老真是爱才之人。”
皇帝:“你又不是不知道,秦阁老早就看中孙骐,想将膝下最小的女儿嫁他。可孙骐那个木头一直不领情。”
褚安铭尴尬地笑笑:“嗯,这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同砚清一道喝酒的时候也市场提起询问他的意愿。他总说他不想如此潦草对待婚姻之事。”
皇帝哼笑一声:“潦草?他居然觉得娶秦阁老府中嫡出小姐是潦草?他是要怎地?是不是读书读傻了,一心想学那种曲艺话本里找他的梦中杜丽娘崔莺莺?”
褚安铭回:“他也确实是想找个真心喜欢的人共结连理。”
皇帝说:“他怎知他不会喜欢秦家小姐?皇后见过那秦家小姐,说她才色兼备,与状元郎十分相配,可成一对璧人。”
褚安铭苦笑:“大概就是没缘分。”
皇帝对着褚安铭认真道:“朕了解孙骐,他是想要做一番事业的人。既然如此,大丈夫胸怀天下,哪能纠结于儿女情长缘不缘分这样的小事。朕知道你同他要好,你替朕好好劝劝他。别让他辜负了秦阁老的好意。”
褚安铭叹了口气:“臣弟尽力而为。”
皇帝脸色一沉:“不要当朕不曾提醒过你,秦阁老也不是一直都能有耐心等下去的。等到秦小姐真的嫁与他人,秦阁老这棵大树孙骐可就靠不上了。到时候他一个人莽莽撞撞地朝堂之上孤军奋战,迟早是会被那些人生吞活剥了的。到时候,你保不了他,朕也保不了他。”
褚安铭夹起面前的一颗青菜塞进口中,一边咀嚼一边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道理他也懂,自己虽说是个王爷,但在朝中并没有任何的职务,除了面子,好像也给不了孙砚清太多其他的支持。皇帝虽然赏识他,但还不至于到非他不可的地步,大局当前,如果是能牺牲一人就能解决问题,皇帝也是能毫不犹豫便弃了他一人。
他与皇帝二人都许久没有再说话,只是埋头吃菜。
半晌后,还是皇帝先开口:
“对了,朕今日叫你来,还有一件事。”
作者有话说:
这几章有些剧情要走。
大家等等哈,马上后面有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