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戚第一次看见这类私信,着实怔了一会。
可惜的是,他没有任何拍摄写真的经验,只能回绝了这个请求,让女生寻找其他专业对口的摄影师。
但对面的女生十分坚定,她发来一张照片,说道:我是在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才有了拍写真的衝动,你拍人比拍景更有感觉,真的。
看着加载出来的照片,许戚准备打字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
照片里的人,是廖今雪。
平台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製造一些话题,带上这类标签的帖子可以获得更大的曝光量。许戚偶尔会参与,记得上一次的主题,是关于记忆中的老照片。
看到这个主题,他的第一反应是十年前初拿到相机时拍摄的那些稚嫩的照片。和日记本一起,被他压在衣柜下面的抽屉里存放到现在。
翻找的时候,许戚不小心找到了几本陈旧的日记,其中一本的厚度非比寻常。他原本是想放回去,结果却鬼使神差地翻开了一页,又一页。
日记里夹着一袋皱起来的纸皮信封,许戚手指微颤地打开后,里面一张张全都是拍摄于廖今雪高中时期的照片。
有的是在学校里拍,也有的是在酒吧偷拍,还有他拿到相机后拍摄的第一张照片——镜头从下往上仰望,廖今雪坐在靠近窗边的位置,风拂起他额前的碎发,试卷的页脚一同被掀起,半遮清峻的侧脸。
夏季,校服,教室,少年的侧影。
这些照片伴随日记,一直完好无损地保存至今。
许戚选择发布到网上的老照片是一套风景照,挑选照片时,他的私心和理智迟迟相较不下。
前者最终获得了胜利。许戚模糊掉廖今雪的侧脸,把这张偷拍而来的照片放到了最后一页。
这条博文发出去后,成为他一段时间以来浏览量和评论最多的一条,绝大部分都是在围绕最后一张照片讨论,夸讚拍摄的背景和氛围。
许戚看着对面发过来的照片,心口没来由的一阵酸胀,回復:你能让我再考虑一下吗?
女生表示没有问题。
良叔知道这件事后,当即就表了态:“肯定得答应,拍写真可比修图赚钱多了,有了第一次,后面找上来的人会更多,对你只有好处,没坏处。”
许戚犹豫:“可我从来没有给别人拍过写真。”
良叔恨铁不成钢地剐了他一眼,就差把他敲醒,“不会就去学,只要能用相机,什么照片拍不出来?再不成,你先找个模特练练手,学会了再去给别人拍。”
最后一句话兀然重敲了许戚一下,余震环绕脑海,久久不散。
晚上回去,许戚又翻出藏在衣柜下的照片,把那些拍摄于少年时期的廖今雪一张一张翻看到最后。
脑袋昏沉,仿佛看完了一场冗长的电影,没有他,独属于廖今雪的独角戏。
许戚的心一阵幌动,某个念头又肆无忌惮地攀了上来。
他坐到床边,薄凉的月光沿着没有窗帘遮挡的玻璃倾泻下,照着他给廖今雪编辑短信的手指,倏地一顿,一个字一个字删除。
翻出了廖今雪的号码,许戚屏住呼吸,拨了过去。
“喂?”
廖今雪磁性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许戚不由得捏紧手机,一瞬间想好的说辞忘得干干净净,“你还没有睡吗?”
“本来要睡了,你的电话刚好过来,怎么了?”
“我只是想问一下,你明天有没有空?”许戚以为他吵醒了廖今雪,手忙脚乱地丢下问句,收紧了心。
安静了一两秒,廖今雪回答:“明天不行。”
不等许戚任何反应,廖今雪继续说:“后天可以,但是你要先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许戚的心情像飘荡的风筝大起大落,没有来得及太多思考,脱口而出:“你能给我做一天的模特吗?”
电话里的沉默让许戚意识到这句话单听有多么暧昧,连忙打补丁,只是越说越显得冠冕堂皇:“我找到了一份新工作,和摄影有关,有客人想让我帮忙拍一套写真,但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想要找个模特练一下手,临时找别人来不及了,所以才可以吗?”
“嗯。”
廖今雪的这一声‘嗯’不是肯定的语气,稍微拖长,夹杂着慵懒的,淡淡的鼻音:“找我是因为免费吗?”
许戚耳廓发热,莫名感觉廖今雪说这句话的时候在笑,差点咬到舌尖,“是不是,拍完我请你吃饭。”
刚才似乎只是廖今雪开的一个玩笑,转瞬间,他的语气又变回寻常:“具体要拍什么?”
“校园的风格。”许戚攥着发烫的手机壳,小声说。
“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你到时候直接过来好了,”许戚心虚地回答,“衣服我会准备好,拍摄不会占用很长时间。”
廖今雪顿了一会,不知道是不是听出许戚的心虚,又或者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了。”
“你是不是要睡觉了?”许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