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鸣生望向我一笑,“比陈锋还重要吗?”
我不及防听到这个名字,微怔在那里。
他似乎明白我会沉默,也早就清楚其间所代表的含义,将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轻轻放回桌面,看起来有些疲惫,也有些厌倦了这样的状态。
“林曜,你可能不会相信,对我而言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他少有叫出我的全名,伴随一声低到泥土里的喟叹,猝不及防拨动心弦。
“我其实很后悔,”他说,“在目睹你和陈锋分手的时候没有上前阻拦。”
我凭借本能地问他:“为什么?”
顾鸣生展开一个笑容,扬起的弧度与从前一样完美,在这张让我动心的脸上却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如果你们没有分手,你永远都不会意识到对陈锋的感情,我们还可以像从前那样在一起。而在你的心里,我永远都会比陈锋重要几分。”
他捏着杯子的手背崩得很紧,几乎能看见皮下撑起的青筋,倘若未觉地继续说道:“小曜,你对感情的判断太过残忍,你根本不会珍惜一段关系,只有在分开后才会意识到对方的重要。无论和你在一起五年的人是陈锋,是我,甚至是蒋秋时,你都不会认真去重视。对你而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哪怕对方掏出一整颗心,完美到没有任何缺点,你还是会在朝夕相处中一点点变心直至厌倦。最终遇上另一个让你感到心动的人,然后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心安理得地出轨。”
空气随他落下的每一个字音变得稀薄,我心跳得极快,撞得胸口喘不过气来,想要大声反驳些什么却提不起丝毫力气。
“从前你背叛陈锋选择了我,现在你又当着我的面回头想要关心他。你做出这些选择并非是出于喜欢和内疚,只是因为你从前没有得到的人是我,而现在你失去的人是他。”
顾鸣生复杂注视着我,透过这双眼睛无数次触碰到被我藏在Yin暗角落的那颗不堪的心。
“小曜,你必须承认,”他的唇一开一合,吐出让我浑身冰冷的话语,“你从来都没有爱上过谁,你爱的只是想要得到一个人的感觉,一种刺激。”
这些内容太过沉重与难堪,像是要撕开我身上最后一层保护膜,揭开已经结了的痂。我听见自己竭力压抑下的声线颤抖反驳:“你胡说。”
顾鸣生却仍然自顾自地平静叙说:“如果我说,我愿意从此退出娱乐圈,不去见杜宇琛,也不去和那些女演员逢场作戏。我们在一起,就做一对普通的情侣过完这一生,你能保证这一辈子都不去见陈锋,蒋秋时,亦或是其他再让你心动的人吗?”
他说完以后,像是不用听到我的回答便已经预知了答案,扯出一个自嘲的笑。
“小曜,你能保证不会像出轨我一样,再去出轨另外一个人吗?”
这句话沉甸甸降落在我僵硬已久的身上,作为最终刑罚,一锤定音。
“这个假设永远都不可能成立。”
我尽可能找出他话里的漏洞,急促反驳:“你不可能为我退出娱乐圈,放弃你想要追求的那些东西。”
顾鸣生像是承认一般,垂眸沉默了很久。久到我几乎以为他已经说完一切,周遭的事物都在寂寥中失去声音。
就在这时,我猛然听见顾鸣生的话音再度落下,带有一声冰冷的金属质地,在耳边嗡嗡作响。
“小曜,我们都不可能为对方放弃。”
他深深望着我,一句话便抽去了全部力气。
“我不想成为下一个陈锋。”
蒋老师准备上线
这句拒绝划开道锋利的裂口,一字一句直戳我不堪的内心。
麻木过后,一阵钝痛。
就像顾鸣生所说的那样,我总是理所应当地为自己的‘坏’寻找借口,将其当做所谓的人之常情。
那些自我贬低与自嘲,借口与苦衷,其实都只是掩盖在真实一面的幕布。我捂住自己的耳朵,闭上双眼期盼能将错就错,顾鸣生却头一次放下温情,直白残忍地道出真相。
他比我更早地看穿了我自己,那些喜欢,心动,甚至是愧疚都不曾来自真心。我也许真的不懂该如何爱一个人,只会下意识去享受旁人的付出,吝啬给予却还想要抓住身边的一切。
这点贪心在不知不觉中被放大,蔓延。从遇见蒋秋时的那一刻起,我就彻底踏上一条错误的轨道。终究一步错步步错,等回头看去,已经遍地狼藉。
人心底的劣性因子或大或小,或永远压抑,或在某一刻爆发。
我所犯下最大的错误,就是将这一切都归为‘人性’,而不是‘错误’。
“林曜,林曜?”
任寒的嗓音逐渐低下,我兀然回神,几秒后才对上面前他投来的视线。
气氛安静片刻,我按着眉心轻叹道:“抱歉,你说到哪里了?”
他答非所问地凝视着我,“你刚才在想什么?”
我没有回答,透过任寒身后的玻璃望向科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