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顾鸣生过来贴上了我。同组的演员出事,他的嗓音反倒含着些喜悦,我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又被他压回了床上。
我发现每次做过之后,顾鸣生都会在一段时间里变得格外黏人,温存期仿佛怎么过不完一般的绵长。比如这个时候,他说着说着又开始不安分地动起了手,却也不是富有暗示性的动作,好像只是想这样碰着我,肌肤贴着肌肤,感受心与心相隔跳动的频率。
“你怎么这么有Jing神?”我有些无奈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既然可以晚点过去,那你就再休息一会。”
“不了,我想陪陪你。”
他朝我一笑,唇向上勾起眼尾泛着温柔的涟漪。也许是看得多了,这样近距离的美貌都不足以让我像从前那样心悸不止,但仍然会感到一些恍惚,不敢相信在这么多年后,这个叫顾鸣生的人真的属于了我。
虽然这是一个短暂的,虚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的美梦,但我依然感到一丝难言的窃喜。人总会犯错,出于抵抗不住陷阱里的蜜糖,出于一时的鬼迷心窍,所以明知是错误,也会忍不住一脚踏进去。
顾鸣生望着我,眼底闪烁的深意似乎在向我暗示些什么。好在做这种事情时,他并不会用言语毁坏气氛,他似乎更加喜欢一点点靠近,先是试探着,用鼻息与眼神纠缠着,然后再慢慢吻上我的唇。
这个吻不带欲望的成分,循序渐进地温和交缠。在这一刻,他身边没有那个讨厌的杜宇琛,我也没有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他彻底地属于我,我也彻底地属于他,我们好像一对真正的情侣,拥有一段可以放在阳光下的关系。
这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奢望,在我短暂地迷蒙后又恍惚着清醒,伴随一道突兀的敲门声,让唇上的温度霎时分离。
“这么早,是不是酒店的服务生?”我回过神,推开了他,“你过去看一下。”
顾鸣生蹙起眉,半是不情愿地起身,“我明明挂了请勿打扰的牌子,应该是你的小跟班过来找你。”
“什么小跟班,你是说赵泉吗?”
我顿时有些好笑,“别让他听见你那么说,他也是有脾气的。”
“知道了。”
顾鸣生一笑,起身走去玄关,片刻过后传来开锁的声音,直到过去很久也没有其他动静,蔓延出一股奇怪的安静。
我本以为会有赵泉充满元气的声音,只是等了半晌还是宁静如初,有些不解地下了床,边走边问:“是赵泉”
我停下脚步,戛然而止。
曾经很多次,我都在脑海中幻想出过类似的场面,等到再也没有退路的那一天,究竟会是怎样一副局面。
但那本应该在遥远的未来,而不是毫无防备的线下。我看着站在门外的陈锋,所有幻想与冷静都在这一刻轰然塌陷,耳边嗡嗡作响。
他穿着普通的常服,拎着一个礼品袋,目光越过顾鸣生,径直凝望向了我。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陈锋露出这样的神情,不是愤怒,质疑,也不是悲伤与失望,他彻头彻尾地看不见了喜怒,一双漆黑的瞳孔折射出心悸的冷漠。
我想要开口解释什么,告诉他事情并不是他所看到的那样,可是身体不听使唤地僵滞在原地,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
他只是那样看着我,就好像给我判下死刑。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直到很久,陈锋的嗓音才在房间中响起。我掌心冰冷,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变调的:“不是。”
“林曜,”他说完顿了一下,“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我宁愿陈锋骂我,失望地指责我,也不想看他用这副疲惫到了极致的嗓音平静叙说。他的身上好像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我再也找不回来的东西,让我从未像此刻这样心慌。
“陈……”
“我是过来道歉的,关于上次的吵架,你肯定不会意外,谁让每次都是这样的结局,”他打断我,似乎自嘲地扯了下嘴角,“我无论怎么样你都可以冷眼旁观,而你只是往后退步一点点,我就忍不住犯贱地过来求你原谅。”
“可是林曜,我真的有点累了。”
陈锋仿佛看不见顾鸣生的存在,他的眼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影子。要把这五年来所有埋藏在深处的话语在这一刻说完,像走到尽头后突然爆发的导线,在我的心尖引燃。
我不想听再他说下去,他从来都没有说出过一句我爱听的话,在从前的每一刻,也在此时此刻。
“你不用解释什么,我一直都知道你心里没有我,只是出于愧疚才答应我那个时候的要求。你可能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但是林曜,我又不傻。”
他低声笑了一下,不知是笑我还是在笑他,“我只是太盲目了,才会原谅你做出的一切,我以为迟早有一天你会感动,但是我错了。”
“对不起。”
我艰难地开口,每一个字音都苍白到了极致。我想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也不想再听到我假惺惺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