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江阙示意他小点声,“只是刚有这个想法,还没确定。”
然而贺景升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他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恨不得半个身子都探到江阙那边去,急吼吼道:“买买买!就在这边买啊!反正你写书在哪儿还不都是一样写?留在这边多好啊!”
说完,他犹嫌自己撺掇得不到位,绞尽脑汁半晌后,又忽然灵光一闪:“对了!你不是喜欢宋野城吗?他也是这边人啊,明天我就去打听打听他住哪个区,你就也买那个区,四舍五入不也算邻居了?”
江阙被他说得哭笑不得,总觉得他口水都快喷到自己脸上了,无奈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老实躺着行么?”
贺景升倒也听话,鲤鱼打挺似的一翻身,“哐当”躺了回去。
然而躺是躺了,他却还是止不住兴奋地动着脑子,以至于每隔几分钟就又跟诈尸似的呼啦一下弹坐起来,对着江阙“喂喂喂”地叽叽喳喳一通输出。
这一惊一乍的Cao作足足反覆持续了将近俩小时,到最后江阙困得连眼皮都快掀不开了,终于在又一次听到床板响动的时候,忍无可忍地下了最后通牒:“你再起来一次我明天就走。”
一听这话,贺景升弹到一半的身子顿时跟鹌鹑似的缩了回去,老老实实仰身躺平,却还是没憋住小小声道:“……我不起来了,明天我陪你看房去呗?”
然而江阙根本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鼻腔里“嗯”着敷衍了几下,终于在窗外已然渐渐亮起的天光里沉沉睡了过去。
“那天之后,我本来是想陪他一块儿看房选房的,”贺景升回忆着道,“但是那会儿我爹非要让我接管公司,天天把我拖去办公室按头跟他学管理,弄得我那几个月每天累成狗,根本连一点时间都抽不出来。直到九月份的时候,我才稍微有了点自由,结果一联系江阙,他告诉我房子都已经买完了。”
这话着实让宋野城有些意外:“他在这边买了房?”
贺景升点点头:“而且还真就在你家那边的南湖区,买了个高层的公寓。”
听到这里,宋野城不禁想起了当初他和江阙的那番对话——
“你当年毕业的时候到底在忙什么?”
“找工作,找房子。毕业不是都要忙这些么?”
是的,江阙那时候的确是在找房子,只不过并不是租房,而是在准备一套新房。
可是既然如此,他后来又为什么会住进那幢筒子楼?
想着,宋野城问道:“然后呢?”
贺景升道:“我当时是准备过去看看的,但是他说房子还在装修,也没什么可看的,不如等装完了再去。我一想也是,那就再等等呗,然后就一直等到了十一月,他终于跟我说,他搬进新家了。”
十一月中旬。
接到江阙电话的贺景升高兴得就跟自己乔迁新居似的,当天傍晚就拎着大包小包各种工艺品、盆栽、水果、零食奔赴了江阙的新家,袋子里甚至还揣了几筒礼花。
然而等他按着江阙给的地址找到那幢公寓,吭哧吭哧上了楼,被江阙迎进那扇崭新防盗门的刹那,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屋——
“你管这叫装完了?!”
贺景升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新房,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的,江阙的房子的确“装完了”,但也仅仅只是装修完了,放眼望去那叫一个“窗明几净”,空空荡荡连个桌椅板凳都没有,堪称家徒四壁。
江阙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抬手勾了勾鼻尖:“我不是让你过两天再来么,是你自己非要今天来的。”
说着,他转身进了卧室,勉强寻摸出一个榻榻米的软垫回来铺在了地上,忍笑道:“委屈你了,先坐这儿吧。”
贺景升无语片刻,终于还是没忍住好笑了起来,把大包小包往门边一扔,进屋把各个房间的装修都观摩欣赏了一番,而后才重新回到客厅,盘腿就着那个软垫坐了下去,满脸服气地笑道:“你可真行,啥家具家电都没买就直接搬进来了?”
江阙去厨房拿了两瓶水,回来递给他一瓶,也跟着弯腰坐了下去,这才终于解释道:“本来前两天就准备买的,但我爸说怕我没经验,挑不好,让我等他来了陪我一起去买。”
这话倒着实让贺景升意外了一下。
因为江阙大学期间的每个寒暑假都不怎么愿意回家,贺景升一直觉得他跟家里的关系肯定不太好,可此时听他这么说,却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想着,他忍不住试探道:“你爸……还挺关心你的?”
江阙曲着膝盖,把手里那瓶水支在了膝盖与下巴之间,听到这话,像是发自内心般微微笑了一下:“嗯,他对我很好。”
他以往几乎从来不会提及自己的家庭,即便听旁人提到也只是缄默不言,可那天或许是因为终于处在了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环境中,让他生出了些许自在感,微微笑完后,他竟又破天荒地多添了两句:“他本来不是很讚成我离家太远,但既然我做了决定,他就也没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