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阙在他的沉默中缓缓抬起头,宋野城这才发现那双眼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而那眼神更是哀伤得叫人心碎:“可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伤害你?”
哽咽话音落地的刹那,滚烫的泪水也从他眼中倾坠而出、砸在了宋野城手背,烫得他心尖狠狠一颤,转瞬间就已跟着红了眼眶。
一边是所有出路都被断绝的证据,一边是爱人绝望的祈问,他隻觉从未有过如此煎熬的时刻,仿佛心肝脾肺都在被狠命撕扯,纠疼得死去活来。
而那煎熬落在江阙眼中,无疑就已是一种无声的宣判,让他终于心如纸烬般、几近凄然地轻笑了一下,颓然闭上了双眼。
“没有人会相信我,”他抬起双手,紧紧捂住了额角,感到一阵阵炸裂般的疼痛侵袭着脑海,“没有人,没有人会相信……”
疼痛令他忍不住痉挛般颤抖,紧随而至的窒息感带来猛然晕眩,耳中剧烈嗡鸣拖着长音、尖锐地像是要钻进脑髓。
宋野城听着那断续的话音,察觉到手下传来的颤抖,忽地感到了一丝不妙:“江阙?”
然而江阙好似什么都听不见,他紧紧闭眼蹙着眉头,仿佛陷入了一个黑暗无边的噩梦。
无数不知真假的画面开始在他的脑海中疯狂闪现、碰撞,让他头痛欲裂、天旋地转,就好像有另一个灵魂正在试图侵占他的身体,想要将他活活挤出这具躯壳。
“呼……”
“呼……”
急促的倒气声替代了凌乱的话语。
“江阙……”
宋野城的呼喊变得缥缈遥远、混沌不清,逐渐被那剧烈的耳鸣掩盖,隔绝在了他支离破碎的意识之外。
尖锐巨响几乎要衝破耳膜。
混乱的记忆扭曲撕扯。
终于,当一切轰响戛然而止时,他隻觉眼前一黑,支撑不住地向后倒去——
“江阙?!”
新闻
凌晨, 医院病房走廊。
宋野城背抵墙面斜斜站着,眼眶还是带着点不自然的红,静静盯着对面病房探视窗里垂挂的拉帘和帘后时隐时现的医生身影。
这家医院是宋盛早年投资的, 最初是为了给怀孕的秋明月一个不受打扰的待产环境而准备的“私人产房”, 在宋野城出生后也没再大肆对外开放,这些年隻接待极少数明星或高干,私密性一直很有保障。
今晚江阙昏迷后,宋野城立刻联系医院把他送来了这里,经过一系列检查判断,虽然确认了没有生命危险,却还是坚持把他安排进了眼前这间设备齐全的加护病房。
这几个小时里, 江阙其实醒来了不止一次,但每次醒来的时间都很短暂,且意识极度混乱, 以至于值班主任屡屡赶来, 却也只能一再得出“还需要观察”的结论。
此时,病房里的拉帘微微动了一下, 眼看主任医师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向门口走来,宋野城立刻直起身迎了上去。
“怎么样?”宋野城问道。
老主任姓陈, 今年已近六旬, 反手带上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沉稳道:“从各项体征来看,他身体上其实没什么大碍,但是……”
观着他的神色有些欲言又止, 宋野城道:“有什么话您直说就好。”
陈主任点点头, 微微蹙起的眉头显得有些忧虑, 严肃道:“正常来说,一般人在受到强烈刺激后都容易出现惊悸、迟钝或者其他应激性反应。但从他这几次醒来的表现来看,他的情况可能要复杂一些。”
宋野城心中困惑,只听他继续解释道:“简单来说,以我多年的经验判断,他目前出现的症状不太像是临时的、突发性的应激反应,倒更像是一种……长期潜在的Jing神状况问题。”
宋野城诧异:“Jing神状况?”
陈主任点点头,话也没有说得太满:“不过我毕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我的判断也未必就能作准。保险起见,等他稍微清醒一点,最好还是带他去专科医院做个检查。”
专科医院。
Jing神专科。
这家医院并没有设立专门的Jing神科,只有比较常见的神经内科和心理谘询科,所以按照老医生的意思,想要更详尽的判断在这里恐怕是做不到的。
这话在宋野城心里激起的波澜着实不小,不过他面上倒还维持了常态,点头道:“好,我知道了,谢谢您。”
“还有,”陈主任又道,“他这几次醒来一看到你,情绪明显波动更大,所以我看还是我先安排护士轮流陪护比较好,你就暂时别进去了,等情况稳定点再说。”
宋野城怔了怔,虽然心中还是更想自己亲自在旁看护,可却又不得不考虑到江阙的反应,纠结片刻后,也隻得勉强点了点头:“……好。”
陈主任没再多说,嘱咐了句“我去安排护士过来”便先回了办公室。
宋野城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随即从兜里摸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喂?”对面左鉴清明显是熟睡中被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