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许雨丝沾上他浓密的长睫,令那双本就好看的眼睛显得更加清灵动人。
宋野城抬手轻轻拨了拨他的睫毛,蹭掉那点晶莹水珠,顺便刮了下他的鼻尖:“好啦,再不进去就要成落汤鸡了。又是熬夜又是淋雨,真怕你这小身板儿吃不消。”
说着,他撑膝起身拉起江阙,双手推着他的肩绕过泳池走进室内,反手关上玻璃门,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回到二楼,他顺势接过江阙怀中的白毛,朝主卧方向抬了抬下巴:“你先洗澡去,我带它下楼吃点东西。”
江阙大约也是被那突然袭来的回忆耗费了心神,这会儿整个人都乖顺得不行,像个犯困的孩子似的点点头,听话地转身朝主卧走去。
宋野城抱着白毛下了楼,给它的餐盘添了点食水,不待蹲身将它放下,便见它已经从怀里跳了出去,急不可待地凑前吃了起来。
宋野城“啧”了一声,顺势蹲下戳着它的脑袋开始教育:“你说你个小混球,三层楼都不够你蹿的?还给我上天台演杂技去了,要上房揭瓦啊你?嗯?”
白毛哪里会管他的唠叨,不耐烦地晃着脑袋避开他的手指,两爪一推把食盒扒拉到一边,远远躲了开去,背身时还不忘用尾巴啪地甩了他一下。
宋野城哭笑不得,也是拿它没脾气,看着它吧嗒吧嗒吃得欢快,最终也隻得无奈一哂,伸手打开旁边的落地灯给它留了点亮,而后便起身关上大灯上了楼。
主卧的浴室里传来哗哗水声,宋野城拿上睡衣去客卧浴室衝了个澡,出来后又绕下楼去,给江阙煮了杯热牛nai。
重回楼上,他自觉已经过了挺久,可屋里还是没个人影。
他将牛nai放在床头,发现浴室里已经没了水声,忍不住走过去敲了敲门:“还没洗完?不是洗睡着了吧?”
里头静了几秒,而后磨砂玻璃上显现出了一个逐渐接近的模糊轮廓,紧接着门被“咔哒”拉开少许,江阙探出了半个shi漉漉的脑袋,表情竟是略显尴尬:“我忘拿衣服了……”
宋野城笑得不行:“那我要不敲门你准备怎么办?就在里面干等着啊?”
江阙回答得倒是老实:“还没想好……”
宋野城看着那无辜的双眼和泛红的耳根,心里别提有多想使坏了,但转念一想他这两天过得已经够折腾了,也实在不好再逗弄,隻得老老实实转身去衣柜里翻衣服,而嘴上却也不闲着:“其实你就光着出来也行——反正又没外人,跟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江阙没应声儿,待到他把衣服拿到门前,小猫似的伸手抽了进去,然后顺手关上了门。
宋野城忍俊不禁,就顺势靠在门边等着,片刻后门被重新拉开,江阙终于顶着微红的脸走了出来。
“哟,这小出水芙蓉样儿。”
宋野城顺手刮了一把他的脸颊,见他头髮还在滴水,侧身进门抽了条毛巾给他搭上,又顺手拿上了吹风机。
回到门口,他拉着江阙走到床边,朝地毯抬了抬下巴:“坐着,给你吹头髮。”
宋野城自己在床沿坐下,歪着身子给吹风机插上电源,而江阙也听话地盘起腿,坐在了他两膝间的地毯上。
吹风机的嗡鸣声很快响起,宋野城一手拿着它,另一手轻轻拨弄着江阙的发丝,感觉那发丝既shi又软,就好像某种初生的小动物,软绵绵叫人爱不释手。
吹风机嗡嗡作响,就这么吹着吹着,宋野城手中动作仍未停歇,心绪却不由自主地渐渐飘远了些。
今晚江阙在楼顶讲述的那些并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甚至还充斥着不少人性的复杂和现实的残酷,但其实宋野城在听完后,心里除了疼惜和难受之外,却也悄然生出了一丝庆幸。
他庆幸江阙能将这段过往诉诸于口。
一直以来,他总能感觉到江阙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迷雾,好似心底埋藏着许多隐秘,又或是背负了太多沉重的往事。
也许这层迷雾在某些时候能成为江阙隔绝外界、隐藏自己的保护壳,但与此同时,却也无形间成为了阻碍他们从“亲近”走向“亲密”的隔膜。
宋野城想撕开这道隔膜。
他大大方方把江阙介绍给父母、毫无遮掩地对外公开恋情、攒局让两人的朋友圈交汇,为的都是能让这层隔膜更快化解。
可那些还远远不够。
因为曾经天各一方的那十余年横贯在他们中间,他对江阙的经历还知之甚少,所以总是难以找到合适的契机和正确的缺口。
而今晚白毛这误打误撞的一次衝击,却恰好是在江阙尘封的过往上划出了一道裂隙,让它不再只能深藏于心,让宋野城终于得以探入其内、窥见江阙心底那斑驳的隐秘。
那些过往艰涩而疼痛,对于江阙而言或许早已成为了如蛆附骨的沉屙旧疾。而这样的旧疾越是经年淤堵就越是像颗脓包,唯有挑开了、疏解了,才有可能真正疗愈。
他庆幸江阙终于愿意开口,倾诉这些沉积已久的梦魇,更庆幸自己就是那个倾听者,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