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阙被领养前在福利院的那几年,对江抵来说就已经是难以弥补的缺憾,如今好不容易给了他一个家,又怎么可能再让他去住校?
江抵好言好语地将这些想法说了出来,紧接着又抛出了一个令江阙没法反驳的问题:“再说了,你看黄毛这么黏你,你就忍心把它丢在家里,一两个星期才见一次?”
这句话简直是戳中了江阙的命门,他忍不住低头看向脚边那隻毛茸茸的脑袋,看它抬头用那双亮晶晶的的眼睛殷切注视着自己,原本笃定的心瞬间就软了下去。
江抵见他似是已经没那么坚定,伸手给他夹了一隻煎饺,然后揉着他的发顶笑道:“其实你能在家住的日子也没几年了,等你上了大学、再有了工作,说不定一年半载才能回来一趟。你就不能行行好,少让我们当几年空巢老人?”
江抵不仅会晓之以理,也真的很擅长动之以情,这话分明是玩笑的口吻,却也令江阙不得不为之触动。再加上如果他真去住校,就必然要跟黄毛分开,这几乎轻易就将他心中的天平一点点压斜了下去。
江阙沉默地犹豫了一会儿,又偷眼看了看旁边的叶莺,心中反覆权衡许久,终于还是妥协地点了点头。
那天之后,他们都没有再重提这个话题。
很快,江阙便按部就班进入了初中。
全新的环境对于江阙这种不擅交际的性格来说并不轻松,但好在他所在的班级是当年所谓的“快班”,班里大多都是埋头苦干的学霸,这倒是让他的压力小了很多。
只不过,人际交往上的压力虽然小了,但正因为处在这样的班级里,成绩上的压力反倒被放大了几分——
虽然进校时他们已经经历过分班考试,但最终成绩并未公开,所以即便他们都被分在了快班、明显处于年级前列,却并不知道自己的具体排名。
如此一来,第一次期中考试的分量就显得重要了很多,它就相当于一次摸底,能让他们准确知道自己的位置。
这对江阙而言也同样重要。
虽然他本身并没有多少好胜心,但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没什么能拿来报答江抵和叶莺的抚养,以他的年纪,成绩已经是唯一能作为回馈的东西,所以在这件事上他从来没敢懈怠过。
两个月后,期中考试如期而至。
而当几天后成绩出炉、看到排名表的时候,江阙终于稍稍安心了些——他的名次并没有因为新环境而改变,依旧稳居年级第一。
那天在学校里,他被各科老师轮番夸奖了一整天,同学们也对他那接近满分的成绩啧啧称奇。
但这些对江阙来说其实都可有可无,他唯一欣慰的是,今天可以往家里带回一份满意的答卷,这对他来说才是拿第一的意义。
那时的江抵有他自己的画廊和工作室,虽然平时很忙,但为了陪伴家庭,除非偶尔去外地跑画展,否则每晚都会在晚饭前回家。
而叶莺的时间则宽松很多,除了偶尔的演出外,只有周末会在家里教几个钢琴考生,还有周三和周五下午会去少年宫上两节小课。
成绩下来的那天正好是周五。
放学回家的路上,江阙想着两人应该都会在七点前回来,于是稍稍琢磨了一下,该什么时候把成绩单拿出来才最合适。
可想了半天,他最后却决定还是不拿比较好——到时候可以只在晚饭时稍稍提一下,这样既不会太刻意,也不会显得太不当回事。
决定好后,他便一身轻松地往小区的方向走去,脚下还稍微加快了速度,想趁两人回来前先把饭菜备好。
然而,等他迈进小区大门、还没走出多远,轻快的步伐便不由一顿,因为他远远看见自家楼下乌泱泱围了一圈人,也不知是在做什么。
虽然他并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但那些人围住的楼道口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他就算不想掺和,也只能纳闷地朝那边走去。
随着他越走越近,那些人零碎的交谈声逐渐传入了他耳中:
“哎哟!这几楼的啊?怎么到现在也没人来收拾一下?”
“可能家里没人吧?但你说这出门也不知道把门窗关好,真的是……”
“唉,看着也是怪惨的,家里人回来估计要心疼死了……”
交谈声此起彼伏十分混乱,而眼前又被堵得严严实实,江阙潦草听了几句,也没太听懂发生了什么。
纵使他不愿意跟人挤来挤去,可若是不穿过人群他又回不了家,犹豫片刻后,他也隻得硬着头皮走上前,一边说着“麻烦让一下”,一边小心侧身从他们的缝隙间挤过。
终于,他好不容易穿过了人墙,挤进了通往楼道的空地。
然而下一秒,当他抬头看向前方、看清空地上的情景时,整个脑子轰然就是一炸——
那里有一摊深红的血迹。
而血迹中间,是一具瘫软的黄色猫尸。
灰暗
那一刹那, 他浑身血ye都像是冻结了一般,几乎没能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