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第一次见李翰文和窦广杰。当时李翰文还没来四十一分院,他在北方一家大医院进修,据说技术上很不错,被我们医院看中,正在谈人事方面的问题。窦广杰跟他是朋友,那天吃饭其实是窦广杰请客,因为他当时做着医疗器械的生意,拉上李翰文这条线,顺带着跟我们医院搭上关系。”
虎平涛注视着荣宣:“我怎么觉得你这话有点儿说不过去啊!人家请你吃饭,你落下朋友这边的聚会……这种事情的确会让人觉得不愉快,可毕竟也属于工作的范畴。就因为这个,你把窦广杰记恨了那么久?连吃饭日子都记得清清楚楚?”
荣宣苦笑着回答:“要说记恨……其实也没那么夸张。我承认,当时心里的确很不痛快,可这事儿都已经过去了。当时医院还没有机改,我管着仓库,算是肥差,所以窦广杰对我还是挺巴结的。那天吃完饭就悄悄塞给我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两千块钱。”
“这事儿严格来说不算收受贿赂,因为我只是下面办事儿的,具体怎么谈,怎么做,然后两边谈成的价格是多少……所有事情我都没法参与,都是院领导那个级别才行。”
虎平涛澹澹地问:“你现在单位上在哪个部门?具体都做些什么?”
荣宣回答:“内科,有时候要轮值坐诊。”
邢乐忍不住问:“那你这前后区别很大啊!仓库……你以前应该是在后勤那块吧?怎么一下子跑到内科,还要跟车出诊?”
荣宣脸上显出不自然的神情:“单位上后来机改……唉,反正就是工作岗位调整。你以为我愿意啊?我也是没办法啊!好好的待在库房不行,非要把我弄到门诊那边,而且还不是专职,后来后搞了去跟车……唉……”…
他一直在唉声叹气。
虎平涛问:“你和窦广杰之间的关系真那么简单?你对他印象深刻,他却对你态度冷漠,这好像说不过去吧!”
“而且刚才我就说了:八年前的一个饭局,你连时间和参加的人全都记得清清楚楚,这显然不太对劲儿啊!”
荣宣耷拉着脑袋,叹了口气:“反正都这种时候了,我也不怕说出来你们笑话。我之所以对窦广杰这个人印象深刻,是因为那年朋友过生日……她是个女的,还是我高中同学。”
邢乐一点就透:“你喜欢她?”
荣宣没有否认:“刚上高一,第一天开学看见她的时候,我就喜欢她了。那种感觉直到现在我也说不清道不明。她不是很漂亮,但我觉得这辈子最喜欢的人就是她。那时候我才十六岁啊!很多人都说小孩子不懂谈情说爱,但我确定那就是爱情。”
“虽然我没法跟她在一起,虽然我后来娶了别的女人,可我一直忘不了她,只能以同学身份给她打电话,在企鹅号上聊天……她嫁到别的城市,后来男人死了,听说是家族病,那男花钱看病,花光了家产,从医院住院部楼上跳下去摔死了。”
“她后来回到这个城市,在娘家一直住着。那次聚会,是几个跟她关系好的女生约着,说是大伙儿一起吃个饭,顺便看看谁能出个主意帮帮她,找个工作,给她解决一下生活困难。”
“头天我就打电话约她吃中午饭,说很久没见了,中午吃完以后咱们找个茶馆坐坐,好好聊聊。她没有孩子,我当年给她写过求爱信,这些事情她都记在心里,所以中午出来,我们在小饭馆里吃了一顿,又买了下午场的电影票。”
邢乐听着觉得有趣:“你刚才不是说约了喝茶吗?怎么又跑去看电影了?”
荣宣仍然低着头,话语当中能听出颇有些复杂的成分:“看电影是她提出来的,还特意买了最后一排的双人座。过了检票口她就主动拉住我的手,进去以后,灯灭了,她整个人靠在我身上……就算是傻子也明白她的心意,我就这样紧紧地抱着……”
邢乐一直等着下文,荣宣却说完“抱着”两个字,再也没有说话。
虎平涛听着也觉得很有意思,打趣道:“只是抱着,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荣宣缓缓抬起头,脸上流露出一股莫名的沧桑与感慨:“如果年轻十岁,我肯定不会只是跟她看场电影那么简单。问题是我那时候都三十多快四十岁的人了,我结了婚,有老婆,有孩子。我当然知道她是在故意勾引我……不,勾引这个词不合适,她对我是有好感的。我可以拍着胸脯说一句:那天只要我开口,她肯定老老实实跟着我去酒店。”
联系前后,虎平涛忽然明白了荣宣心中那股深深的怨念究竟从何而来:“医院那边打电话让我晚上参加饭局的时候,你正在电影院看电影?”…
荣宣苦笑着回答:“我是个很纯粹的男人。简单来说,就是有贼心没贼胆。她是我的初恋啊!真正的,一直在我心里永远保留的那种。虽然她以前没喜欢我,后来嫁给别的男人,可她在我心里的形象没有变,就算老了也还是那样。”
“那些年,我也从侧面打听过她的消息。听说她过的不太好,为了给男人治病,连工作都辞了。她丈夫家里重男轻女思想很严重,丈夫跳楼死了以后,她婆婆就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