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好衣服,靳承下车,坐到驾驶位,打开手机的导航软件,看了几眼,发动车子。
到了高架路口,子惜突然意识到他要带自己去哪儿,于是态度非常坚决地要求他转向。
知道她担心林菀,便顺了她的意思,把人送到住处。
他帮她解开安全带,问她:「为什么要把之前的护工辞掉?」
「我妈妈现在可以下床走路了,我一个人照顾她就可以。」
他不以为意道:「你真会给自己找麻烦。」
「我妈妈不是麻烦,也不是负担。您不会理解的。」
他笑笑,不知在想什么,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也是。」
子惜开了门,发现林菀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一本书,电视里在重播早间新闻。
她的心咯噔一下,做贼心虚地换好拖鞋走过去,有些埋怨道:「妈妈,这都几点了…」
「快十二点了,你怎么才回来?」
她竟然都忘了今天是周六。
为了不让林菀多心,她只好撒谎:「前段时间参加了大创比赛,要递交的作品出了点问题。」
林菀把书放到一边,似是嘆息了一声。
见她要起身,子惜赶紧上前扶住她,手底是骨胳坚硬的触感,她瘦得只剩下一张皮,更别提枯黄稀疏的头髮与憔悴的面容,疾病竟然把她的身体摧残成这副模样。
子惜鼻尖发酸,抬手揉了揉涩疼的眼睛。
等她躺到了床上,帮忙掖好被角,又和往常一样说了句「妈妈晚安」,才关上灯离开。
她去洗了个澡,然后侧卧在床上胡思乱想,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无关紧要的信息,她懒得搭理,直接扔到一边。
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点开微信最顶端的对话框,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才看到他的回復,简短利索的两个字,好的。
靳承是个十分合格的金主,除了偶尔令人捉摸不透的反常,他各方面的表现都可以打到满分。和他在一起,确实不用担心自己目前所焦虑的事情。
那些对她而言的大事,其实在他眼中是不值一提的。
他有足够的能力替她摆平一切。
是她的自尊心在作怪,是她太矫情,一边依靠着他,一边鄙视着自己,还妄想寻求一个不可能的平等。
真是可笑。
如果没脸没皮地活着,一定会比现在轻鬆很多。
然而,不在掌控之中的糟糕事情还是发生了。
次日清晨,子惜早起下楼买饭。和平日一样,把鶏蛋和包子装盘,将牛nai倒进杯子里,突然嗅到一股浓郁的nai腥味儿,让她胃里一阵翻涌,本想压过去,但实在忍不住,捂着嘴跑到卫生间对着马桶呕了半天,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她洗了把脸,抬头看到镜中脸色惨白的自己,隐约意识到什么,整个人瞬间懵了,呆滞在原地,脑海里乱作一团。
林菀的声音响起,提醒着她不是在做梦。
「小惜,怎么了?」
子惜慌里慌张地关上水龙头,拿皮筋胡乱地绑了下头髮,心里不断暗示自己要冷静。
她走到餐桌前,对上林菀担忧的目光,挤出一个笑容,解释道:「可能是刚才空腹下楼跑了一圈,胃里有点犯噁心。」
刚抿了一口牛nai,她放下杯子,又跑进了卫生间,胃疼得直抽抽。
林菀不放心地跟过去,轻轻拍打她的后背,「你到底是怎么了?」
她呕得眼泪都飈了出来,鼻音很重,「没事,估计是吃坏肚子了,我一会儿去药店一趟。」
中午放学,她专门出校坐了两站公交,找到一家药店。
站在货架栏前,惴惴不安了一路的心情,突然平静下来。
她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无论什么结果,都必须接受。
这么想着,她拿了一盒验孕棒,再抬眸时,看到一个熟悉的女孩儿。
等确定没认错,她开口叫住她,「你也买这个吗?」
女孩儿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看了她几秒,点点头。
付过钱,两人一起去吃了午饭。她们年纪相符,天南海北地聊了很多,还交换了联繫方式。得知她马上就要高考,子惜像个姐姐似地给她打气加油,谁知她幷不在乎这些,完全没有把高考放在心上。
不过,她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瞎Cao心别人干什么。
仔细研读了说明书,子惜坐在马桶上等待命运的宣判。当看到内观察窗只出现了一条紫红色的杠杠时,她激动得差点落泪,生平第一次觉得「虚惊一场」是多么美好的词语。
她把那份家教工作辞了,因为心虚,连上个月的工资也没收。好在室友雪中送炭,为她介绍了一份比较靠谱的翻译工作,薪酬可观,她没多想便答应下来。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和靳承划清界限,她自知如果不是他主动放手,想要逃离他的手掌心简直难于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