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致
崔蕴行突地走向床边停住,「药味怎的这般重?」
若是被人得知她们掐架的话,赵雪乔可能没多大影响,可对她最轻的处理是家法伺候,妾命蝼蚁,免不了有人趁机推波助澜,置她于死地。卫照芩有一刻的懵住,脑海搜刮着各种理由,瞄到广白控制不住抖抖嗦嗦的身躯,计上心来,她始终低着头道:「少爷,这奴婢不听话,我便生气教训了。教训完又心软,给她上了药。」
没有听到其他回应,崔蕴行幷没有追问,转而和林青枝交谈,然后两人下楼去了。很快,楼下传来优美悠然的琴声。
不知是否错觉,她刚才似乎感觉到那静默的那一会,崔蕴行的目光如炬,曾在左肩上停留。也许是她受伤的身躯太不自在了,因人察觉出异样。
经历了这一惊险的过程的卫照芩身上吓出一层冷汗,加上肩部的疼痛,夜不能寝。
总觉得难以安稳,蓦然睁开双眸,却见室内有了光亮,她掀开床帐,见到桌上的烛光闪耀着火光,椅上坐着一名她背对着床的男子。
那一头比丝绸还顺滑的秀髮,那一拢暗蓝色裹银纹的长袍,那一株修长昂直的身躯,不是崔蕴行能是谁?
她放下幔帐,不安的抱着罗衾,轻声唤:「少爷?」她知道崔蕴行和林青枝有名无实,平日崔蕴行会偶然间让一两个妾室伺候需求,然而这次数幷不多。夜深人静,孤男寡女,气氛暗昧,难不成他现在是要来……
「阿芩,若是不喜欢那一处,我安排你去别的院落如何?」
正在想着无数种婉拒求欢的卫照芩,没有料到他说的是别一回事,放下了心头大石却又泛着苦涩。也是自作动情,前世使出浑身解数才能诱得的男子,又怎么会轻易看上她呢。「少爷,崔府寸金寸土,妾身身在福中对现状很满意,无需调动。」
「只是我今夜不知要在何处就寝。」
那声音轻轻的,语速缓缓的,如是说。
卫照芩体味了前后两句话好久,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她忽略了被子上的气息,想必平日崔蕴行就是在这处歇息的,他是在驱赶她走。
「少爷,是妾身的越矩,容我整理衣装。」
因着一手不便,卫照芩穿了大半晌的光景,想着隔着一帘绸布换衣的羞耻,下床时不由得脸红耳赤。
见不到广白的身影,看来也是自动自觉得走开了。她福完身,正待转身下楼。
「阿芩。」
她不想转过身去,无奈寄人篱下,得有规有矩,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回去了,眼下是他没有一丝皱褶的衣摆。
低着的小脸遽然被两根洁白的手指托起,那一张她不可思议的睁着眼睛,仰望着他。两人高度相差悬殊,她披散着的秀髮直直的往后垂。
「你就没有想过留下来?」他的食指摩挲着她细嫩的脸颊,曜石般的美眸谛视着她,似乎要找出她是否在故作姿态。
她的脸容本就极美,雪白的肌肤透着红晕就像是一朵含羞欲滴的夹竹桃,惹人采撷。
不知他是在试探还是别有意图,她的心臟不出息的「噗通噗通」的跳动,刚才还没有淡下去的羞红延伸到了耳根。他过于好看了,轻缓的声音总是迷惑了人的感官,误以为这是温柔的港湾,促使她万丈深渊也往下跳。
卫照芩强压下死灰復燃的内心,扭头避开他的手指,「妾身身子不适,无谓扰了少爷的兴致。」
没等她往后拉开距离,那双素白如上等璞玉的手掌按在了她受伤的左肩上,似是明知故问:「风寒未好还是……」
卫照芩霎时紧张不已,这么明显的触碰,那薄薄衣衫下的包扎,谁都能察觉出来。「少爷!」
她再也淡定不了,「确是风寒未痊愈。」尾音微颤,一时春风一时夏雨,暧昧不清,她实在捉摸不出来他想干什么。
那手还握着她的肩膀,力道刚好没有引起疼痛,但他却不理会那处突起。「既然如此,就应该约束走动,免得过染她人。」
「妾身知道了,这便告退。」原来他不单只是驱赶今夜,而是不想她接近林青枝。这里是他布置的一局,她横端插进来,是不妥之极,可无路可走。
闻言,他总算是放下了手。
卫照芩带着满心的失落,提着灯笼,一人在漆黑的路径漫无目的走着,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在后院的月门处顿住,猛然想起以前的场景。当时就是和一众小妾在那莲池游玩,时间较晚,人群逐渐散去,而她因为被顾相知单独留下聊了一会,迟了离去。后来顾相知走了,她发现香囊丢了,便坐在石椅上等广白,眼里看着那一池盛开的莲花。天色昏暗看不清,越看越靠近,直接站在了边沿上。随后猝不及防的被身后的人暗算,一把推下去,昏迷了两天,这才让她幸运的重头再来。
到底是谁这么狠毒要置她于死地呢?难道是跋扈的赵雪乔,毕竟她靠山那么硬,害了一条人命也会平安无事,对方或许是忌惮她的容貌,想着在她还没有丰满羽翼之前就剪掉也说不定。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