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修补玄武结界的是本座!”
“……”
“救他们一条狗命的也是本座!”
“……”
“挡下滔天洪水的还是本座!”
楚晚宁侧眸,看着那咬牙切齿又气的没办法的男人,忽然觉得这傢伙也真是小心眼,连自己的醋都吃。
“看什么?!”忽然瞥见楚晚宁含着笑的目光,踏仙君先是一怔,随即眯起眼睛又是恼怒又是故作不在意地磨着牙根道,“就连你。你也是本座的!”
一巴掌搙过来,楚晚宁猝不及防,怒道:“你别乱动!”果然脚下御剑微微打晃,但很快又被踏仙君随手一指就用魔息稳住了。
踏仙君将他裹进自己的黑金斗篷裏,蛮不高兴地哼道:“你怕什么。有本座在,还能摔死你不成?”
说着催动御剑,高天月色中,剑影犹如一道黑色的旋风,往南屏山方向飞去……
夜深了,犹如每一对再平凡不过的眷侣。
他们回家。
后来,人们偶尔会在江湖上见到墨宗师与楚宗师的身影,但他们来去无踪迹,像是惊鸿照影。
再后来,修真界多了另一个传闻。传说中有个盲眼的医者,自江南漠北游历走过,他永远戴着斗笠,落着面纱,谁都不曾瞧过他真正的相貌。唯独知道这个盲者医术卓绝,他遍走穷山恶水,扶治万人而分文不取。
关于这个医者,最有名的是这样一个故事:无常镇曾有一群少年,幼时被修士拐卖,烫去皮肉,製成人熊,至今仍难治癒。那医者行医来到此地,听闻了这件事,竟以自己腕上肌肤为药引,割肉以换那些少年重得康健。镇民诸多感激,问之称呼。
那医者却说,他不过是个罪人而已。
再过了很多很多年,久到当年的大战都成了泛黄的书卷旧闻,久到曾经的稚子都已抽条,曾经的青年大多成家,曾经的英杰许多已鬓生白髮。
又一年冬去春来。
死生之巅的掌门薛子明收了一名垂髫小儿为亲传弟子,视如己出。这小傢伙自来熟,在赫赫威名的薛尊主面前也浑然不怕。整天缠着薛蒙问东问西。有一天,小傢伙好奇地跑过来问过他:“师尊,我听大家说过许多关于师祖与师叔的往事,他们……如今都还与师尊有来往吗?”
那时候,一代圣尊薛子明立在轩窗边,望着窗外开的正灿的桃花,平和道:“偶尔。”
小傢伙颇有些热切:“那为何不请他们回来?”
“……”
“红莲水榭和师叔的弟子房都空着呢,从来都没再住进过别人。”小弟子拉着薛子明的宽袖袖口,“师尊师尊,叫他们回来吧,评书我都听了好几段啦,都说师祖和师叔是举世难得的大英雄……”
薛蒙转过浅褐色的眼珠,春日阳光裏,似笑非笑地望向那个小傢伙:“你以后也想当英雄?”
“肯定呀!”小弟子鼓着腮帮,一副志气满满的模样,“师尊座下,怎会有没出息的徒弟?我要干一番大事业的!”
“有出息未必就是要成就大事业。”薛蒙道,“你若能一生端正,于弱者不欺,于强者不屈,于顺境中不骄,于逆境中不馁……还有,能谨慎而有所保留地评判一个人或者一件事,并常怀怜悯之心。等到了耄耋之年,能说一句无愧本心,就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了。”
“……”
“怎么了?”
小傢伙毕竟年纪小,薛蒙再扭头,发现他已经在打哈欠了。
一见师父盯着自己,他打了一半的哈欠硬生生憋了回去,眼角两点困倦的泪光,却还努力绷直背脊,彷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要强的样子还真像年轻时的凤凰之雏。
薛蒙忍着笑,故作严肃地问:“记住了?”
忙道:“记住了。”
薛蒙又问:“听懂了?”
“听……”语气一萎,“没听懂……”
又过一会儿,委屈巴巴地:“师尊,您说的太绕了……”
薛蒙倒没有责备,想了一会儿,抬手拍了拍他的头:“算了。确实是太多了。”
“嘿嘿。”
“要做英雄的话,先谨记一条吧。”
小弟子忙不迭地直着腰杆,专注地听着。他大概以为薛蒙要跟他讲什么特别厉害的招式或者要义,黑白分明的眼睛都睁得滚圆。
阳光流淌在薛蒙脸庞,花影流动间,薛蒙笑了。
——
“莫对他人妄行揣测,是人能给予自己的最高尊严。”
他说完,俯身将懵懵懂懂的小傢伙抱起来,带他走出屋裏,走到花园的尽头。从这裏看过去,“啊啊啊”山峰巍峨耸矗,红莲水榭隐于云雾之中。透过满地浮云,可遥遥瞧见山下的繁华城镇,玉带江流。
风一吹,小弟子的困倦就全散了,也不打哈欠了。
毕竟还那么年幼稚气,一花一鸟都能博得他的青睐有加。
薛蒙和他站在雕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