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肃看一眼这些东西,应该是散落在战场上的,他抬眸问:“照哥儿,你找了我多久?”
云照回想一下:“差不多两日。”
“是不是日夜不停?”所以才会累的一睡再睡。
“想停,停不下来。”找到小黑,是支撑他的信念。
谢明肃心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似的,自责、内疚、温暖、喜悦等等都化成心疼,双手不由得攥紧拳头,过于用力,绷的胸口渗出丝丝鲜血,渲染纱布。
“快放手,快放手。”云照拍着谢明肃的手。
谢明肃立马放开。
“看,又流血了。”云照皱眉埋怨道。
谢明肃不言不语,看着瘦了许多的云照,控制不住又将云照紧紧搂入怀中:“照哥儿,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了,再也不会。”
云照微微一愣,双手伸了伸,终于搂住谢明肃的腰,轻轻说道:“你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我知道了,不要再说了,也不要乱动,乖乖地听话吃药,喝水,吃饭,养伤,然后我们一起去护州,就是对得起我了。”
“我会的。”谢明肃道。
“真乖。”云照像小时候调侃小黑那样说。
谢明肃低低地应一声“嗯”,真的很乖,很乖地将脸埋进云照的颈窝。
云照稍稍一怔,继而脸上浮出浅浅的笑意,抱了谢明肃好一会儿,将谢明肃放倒在干草上,盖上自己的衣袍,然后起身。
谢明肃紧张地伸手拉住云照:“你去哪儿?”
云照回答:“我去打水。”
“危险吗?”
“不危险,就在旁边。”
谢明肃这才松开云照。
云照抱着陶罐出去,带着一陶罐水回来,先给谢明肃煎了药,看着谢明肃喝下来,塞一颗冰糖到谢明肃嘴里,笑着道:“糖,甜的,还能补充体力。”
谢明肃笑了笑。
云照道:“我去做饭。”
“好。”
条件有限,云照便把掏罐的药渣倒掉,洗刷一遍,重新装上清水,煮沸后,将面饼子掰碎了,扔进去,找了几遍青菜叶子混在一起,便煮半陶罐的青菜面饼子糊。
面饼子製作时就加了咸,可以补充行军士兵所需要的盐分,所以青菜面饼子糊也是有咸味的。
谢明肃捧着碗喝了一口,已经煮的烂熟的面饼子,软乎乎的,混着水嫩的青菜,味道竟然也不差。
“如何?”云照问。
谢明肃点头:“好喝。”
云照笑道:“那就多喝一点。”
“好。”
两三日没有正经用饭,两个人早就饥肠辘辘了,他们很轻松地将半陶罐的青菜面饼子糊吃光,身心都舒坦很多。
云照歇息片刻,便他将陶罐和陶碗清理干净,又在茅屋附近捡些柴禾。
中午躺在谢明肃身边休息,才刚闭上眼睛,就感觉到谢明肃又将自己搂入怀里了,他没有反抗,安心地睡着。
下午他继续给谢明肃熬药,做青菜面饼子糊糊,又煮了一些冰糖野果水。
晚上降温,他烧了火堆,和谢明肃温暖地睡着。
次日他在打水时,在小溪边看到一条鱼,掏出短刀,扎中鱼身,就在小溪边将鱼处理干净,中午和谢明肃喝了鲜美的鱼汤,下午他捡柴禾的时候,又扎到一隻呆头呆脑的山鸡,配合着野菜,他又和谢明肃饱餐一顿。
就这样过了三日,他的体力恢復的差不多,开始给谢明肃换药,看着结痂的伤口,喜悦道:“恢復的很好。”
谢明肃笑道:“是你照顾得好。”
云照骄傲极了:“那是,我可从来没有这样照顾过别人。”
“以后我照顾你一辈子。”
云照心尖一颤,看着谢明肃,笑道:“你本来就要一辈子对我好的。”
“嗯。”谢明肃重重地点头,心中因云照一直记住这份承诺而生出欢喜:“我会的。”
云照自是喜悦的:“我再给上一遍药,我们出去晒晒太阳。”
谢明肃已躺了三日,现下可以出去坐一坐,他点头:“好。”
云照扶着谢明肃坐在小茅屋前,晒着夏初暖暖的阳光,享受着柔柔的风,二人不约而同地闭上眼睛,而后缓缓地睁开眼睛。
看着远处山峦迭翠,谢明肃开口道:“照哥儿,你怎么不问我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想问。”云照摇头。
谢明肃不解地问:“为何?”
“会心疼。”云照和谢明肃太熟了,从小一起长大,吃在一起,睡在一起,玩在一起,他以为他和谢明肃之间是亲情是友情,所以他多次在谢明肃身上感受到怪怪的情感,他都没有多想。
直到那日谢明肃中箭,直到谢明肃那个决绝的拥抱,直到谢明肃那句“走”……他才看清楚他对谢明肃的情感确实是怪怪的,因为它已经不是亲情和友情,而是爱恋,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