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道?”胡金玉看向宋绘月,脸上的Jing明压了下去,浮起来一层似笑非笑。
宋绘月在胡家长驱直入,将他一直带到此地,他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让自己缓过来这口气。
一路跌跌撞撞将宋绘月从定州带到此地,虽然走的是商道,但是两国开战,商道也不安全,已经发生过四次衝突,才到了这里。
现在竟然还要去借从来没有走过的道。
他感觉宋绘月已经发疯,只有疯子才会掘地三尺去找一个没有生还希望的小兵,把自己陷入险境之中,最后千辛万苦可能只是一场空。
但是他现在处于下风,没有办法抗拒,只能理智的摆出道理,避免自己也跟着他们一起去送死。
“辽国平民以车帐为家,你要穿过左边这片草地,前往战场高地,你知道会路过多少辽人的穹庐吗?辽人对我们汉人的仇恨,和我们对他们是一样的,一块我们从来没有用金钱渗透过的土地,我不敢走。”
宋绘月听了他的实在话,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翌日,田吉光一大早就推开胡金玉的房门,用冰冷的刀背拍了拍他的脸:“小当家,醒一醒,我们要赶路了。”
胡金玉一个激灵,火速从床上爬了起来,弯腰穿上鞋:“去哪里?”
田吉光笑道:“去和番人讲道理,借条路走一走。”
“疯了!”胡金玉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那不是商道,我没有走过,你们自己去,我不去。”
田吉光拎着刀子晃了晃:“大娘子说小当家的土话说的好,劳累小当家再和我们走一趟。”
他的话说的很和气,然而刀锋闪出来的冷光让胡金玉睁不开眼睛。
胡金玉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推开房门走了出去,看到外面情形,在心里叹了一大口气。
贺江淮领导有方,院子里一如既往的乱中有序,粗中有细。
院子左侧架着一隻大锅,火烧火燎的熬煮着一锅绿油油的汤水,里面既有草药又有牛粪,按照巫医的吩咐,正烧的热气沸腾。
旁边躺着脸色发白的于彤野,龇牙咧嘴冷汗直流,巫医在用杀人般的手法给他揉肚子。
至于右侧,乃是贺江淮领着人手在整理太平车,把长刀全都藏进太平车里,又贴身藏了尖刀,准备出发。
正中间摆着一张大桌子,李俊正在指挥人上早饭,很快桌上就摆的密密麻麻,烤包子、烤羊rou、烤猪rou,焦香扑鼻,一碟子切好的甜瓜,又送上来一大壶nai酥茶。
宋绘月扎紧头巾从屋子里出来,坐上主位,李俊给她倒了一碗茶:“真不用我跟你去?”
“不用,你在这里等消息,照顾他们两个,”宋绘月小口喝了几口茶,拿刀子扎甜瓜吃,扭头对胡金玉招手,“小当家,吃完我们就动身。”
胡金玉走入杀气腾腾的院子,坐到桌边,感觉一股气已经从肚子堵到了喉咙,什么都吃不下。
为了赶路,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往肚子里塞了四个烤包子,塞的自己直翻白眼。
吃完早饭,宋绘月便领着人出了门。
接近七月,天越来越热,太阳照在地上,都有了热浪,野草在暑天中疯长,马拉着太平车和人衝进了茫茫绿海之中,拉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很快,他们就见到了数十个白色的穹庐,辽人带着弓箭弯刀在外放马牧羊,把这一片草地全都围住。
胡金玉从贺江淮手中拿出茶叶和织金锦,走上前去,诚恳地表示想要从这里过去,番人接过厚礼,眉开眼笑,并没有多加阻拦。
然而在太平车穿过去之后,立刻有人快马加鞭,前往城镇通风报信。
落在后面的贺江淮打马赶上宋绘月,低声道:“他们应该是去北院大王的封地报信了。”
胡金玉眯着眼睛避开太阳:“北院大王不喜汉人,胡家一开始也给他送过厚礼,希望他能合作,然而他狡诈的很,礼收下,人照杀,胡家就放弃了这条商道。”
宋绘月点头,伸手赶走蚊子,挠了挠脸:“找个地方埋伏起来,等着人来,我们好好的借一借道。”
贺江淮点头:“胡当家跟我走,这草地茫茫的,我怕会迷失方向。”
胡金玉不情不愿下了太平车,跟着贺江淮出去寻找适合埋伏的地方,在辨认过出入口之后,一群人便连带着太平车藏进了草丛之中。
宋绘月慢慢蛰伏着,浑身上下汗津津的,蚊子在她的手指上咬出来几个大红包,她挠的不可开交,挠出了血才罢休。
胡金玉看着她,总觉得她行为幼稚,还和那任性妄为的孩童差不多,然而看面目,目光却是远超常人的锐利,身体热烘烘的,血却是冷的,杀人杀的坦坦荡荡,简直有了几分理直气壮。
宋绘月并不在意他的注视,她对着一旁的贺江淮耳语几句,贺江淮立刻握紧了刀,点了点头。
天气热急了,宋绘月喝了一皮囊水,水在身体里存不住,全都变成了汗水蒸腾而出,贺江淮递干粮给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