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点,只差一点,只要耶律馥死在霍砚手上,他就可以在耶律斛找他要说法时,名正言顺的将霍砚交出去,从而不费吹灰之力的拔掉这个rou中刺。
可偏偏,耶律馥是蠢货,手底下养的也是一群酒囊饭袋,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白白流失了。
“你说,耶律馥现在还活着吗?”姜瓒压抑着怒气,突然问道。
李潼思忖片刻,笑眯眯的说:“辽国太子并未派人告知计划终止,东阳郡主一定会活着。”
*
大雪渐停,唯风呼啸不止。
霍砚静静地坐在床边的靠椅上,目光凝在白菀的脸上,久久才舍得眨一下眼。
她睡了很久,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一闭眼,眼前便是白菀一身浴血,在密林中跌撞往前的模样,她栽进他怀里,如同受惊的幼兽,她那么害怕,甚至认不出他来。
霍砚摸向自己的肩,那里有一枚破皮渗血的牙印。
他一遍又一遍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把白菀牵扯进来。
他自以为是的Cao纵着一切,将人心当做玩物。
他故意把白菀带到耶律骁面前,故意激怒耶律馥,诱导耶律骁与姜瓒联手,他们走的每一步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明知道嫉妒能杀人,他竟还是将白菀置于危险的境地。
霍砚望着白菀,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他抬手按向心口,汹涌的内力自虐似地冲击他的经脉,直到他喉口涌起一股腥甜。
他仍旧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日光透过窗门,照在白菀几乎透明的脸上,连一向不点自朱的唇,也白惨惨的,整个人显得无比脆弱,似乎只需他挥一挥手,她就会和这漫天的绒雪一般,化作水雾消散,天地间再也没有她的影子。
霍砚觉得这个比喻有些不吉利,他盯着白菀泛白的唇许久,看着看着,终于俯身凑过去,小心翼翼地在她唇上落下浅吻。
看她唇色重归糜艳,连脸颊上也升起粉,霍砚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眸中,才多了几分满意。
他浑不在意的抹去因骤然动用大量内力,而再次渗出唇边的血,回味着内腑刀搅般的剧痛,品着口里裹挟着血腥气的甜,他微眯着眼,畅快地笑起来。
霍砚慢悠悠地回身靠回椅背上,拿起一旁的手帕,仔仔细细的擦手,可暗红渗进他指纹中,根本擦不干净。
但他恍所未觉,一遍又一遍,来来回回的擦拭着指腹。
她一定要活着,长命百岁的活着。
他得再将进程加快,那些人的脑袋,在脖子上待得够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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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白菀本还在梦魇中挣扎, 突然一股暖流从口入,继而往四肢百骸蔓延,梦中扒在她身上拼命拖拽她, 啃噬她,试图将她拖进漆黑深渊的妖鬼,被暖流驱散。
她顺着光一路跑,刺目的灼光尽头站着霍砚,他朝她伸手, 她便提着裙摆跑过去, 撞进他怀里。
白菀猛然睁开眼,又被光亮刺得流泪。
她适应了片刻, 才又缓缓睁开眼。
她在黑暗中沉寂得太久, 外头渐暗的天色仍旧让她觉得不舒服, 眼前有些模糊。
一片雾蒙中, 她瞧见窗门前站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白衣玉冠,让白菀有些陌生。
窗门被叉杆支开,透进来的冷气缓和了屋内的燥热, 她眼睛更清晰了些。
那一道比霜雪还要皓洁的白, 竟然是霍砚。
她从未见过霍砚着白袍, 乍一看, 一身素白也衬他, 他站在日光中, 夕阳的余晖簇拥着他, 光晕为他添了几分飘飘欲仙的神性, 像落入凡尘的仙人。
白菀的记忆还停留在水漾她们义无反顾地迎着辽人的刀剑直上,拼了命地喊她快跑, 猩红的血迷住了她的眼,她听话快跑,只想着快些找到他。
她望着霍砚的背影,那些沸腾的热血和恐慌,渐渐平寂,眼底不受控制地流出泪。
她没有看错,他真的来救她了。
霍砚似有所觉,侧头转过来,见她醒来正要说话,接着就瞧清她氤氲满脸的泪痕,眉心一皱:“怎么跟孩子似的,睡醒了还哭?”
他在床边的绣凳上坐下,温柔地抹去她脸上的泪珠,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搭上她的脉。
白菀没注意他的动作,只盯着霍砚不错眼,半响动了动嘴:“水漾她们呢?”
她这才听出自己声音又沙又哑,甚至带着哭腔。
霍砚抬起头,凝视着白菀蹙起的眉头,看着她眼里欲落不落的泪,收回手给她斟了杯茶:“死不了,娘娘不如Cao心Cao心自己。”
白菀被他托着上身扶起来,他还特意在她背后塞了个秋香色的引枕。
她起先还不懂他话里的意思,见他端着茶碗来喂她,白菀正要伸手接,却发现她双手疲软,完全抬不起来。
她有些迷茫地看向霍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