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 错失所爱,又伤害了另一个无怨无悔,全心全意对自己付出, 却从不求回报的人。
“先松手。”萧珩一字一顿道,如非万不得已, 他不想对她动手。
赵璃月的手臂却勒得愈发紧:“我不要!”她的泪大滴大滴落在他背上,便是隔着铸铁盔甲, 亦能感觉到那泪水肆意无尽。
“若孟清词不与你和离,若你们和和美美一辈子,这番话我会至死憋在心里。”
“阿简, 她很好,可她不适合你。”
“感君夫妻之义,惟叹两心不同。”萧珩面色微变,耳边却蓦然浮现另一人温柔而坚定的声音,一霎那, 痛彻心扉。
他果断而坚决地挣脱赵璃月的拥抱,转身直视着她, 语气冰冷,缓缓道:“这是我夫妇二人之事, 不劳郡主置评。”
他自觉并未用力, 可赵璃月却因他这一推的力猛地碰到了城墙上, 又顺着城墙,坐到了覆满霜雪的夯土地砖上,她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向萧珩,一刹那心中亦如被冰雪浇透。
十五月光皎洁而明亮,她清楚地看到那比夜色幽深的眼眸中,有淡而冷的凉意,克制与隐隐的不耐,还有更多她看不懂的,晦暗不明的情绪,却唯独,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情。
她抖着唇,绝望的感觉一点点蔓延全身,却仍抱着一丝希翼,问:“阿简,你如今对我,果真再无哪怕一丁点的情意么?”
赵璃月是五官大气而明艳的长相,便是从前与他置气,也甚少有这样脆弱而乞求的时刻,可对着这样一双满是情意,殷殷望向他的明眸,对着这一张泪水纵横的美人面,萧珩发觉竟未有丝毫波动,只是满心无奈。
她曾说:“君子不欺于心,不欺于人。”
此生与他有情感纠葛的两个女子,他一个也不想欺骗。
萧珩再开口时,已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静:“郡主,地上凉,起来。”
“那你别走。”赵璃月抹了抹泪。
“好。”萧珩沉yin片刻,一口答应下来,他做事用人最不喜拖泥带水,藕断丝连,对自己亦是这般要求,生平最无赖低头便是对着孟清词,明知她去意已决,却仍费尽心思,用尽手段要把她留在身边。然他亦熟悉赵璃月的性子,自小顺风顺水惯了,越是得不到,越是执着,若今日不说清楚,他日纠缠不休,再传到清词耳中,追妻之路更是艰难万分,他简直不敢往下想。
想到灵动鲜活的她,一时心中苦涩与甜意交织。
赵璃月见萧珩应下便长久沉默,面色怔怔,却是少有的心神不属,抿了抿唇,她沉下心思。
父王去后,她掌军多年,本就不是为情所困,委屈求全的女子,又与萧珩一同长大,深知他生平志向,她相信萧珩只是因孟清词之故一时消沉,儿女情长于他心中不过是春风过客,他的目光所在,终是这苍茫北境,铁血边关。
而她,虽是女儿身,亦有封狼居胥之志。
更何况,京中局势已分明,不日圣旨即到边关,东宫将立,再无更改。
据她得到的密报,圣上沉疴难起,赵麒许不久便会登基。再者,她离京之前才意外得知一桩隐秘之事,赵麒对孟清词势在必得,如此一来,萧珩与她已然无缘。
君心本就多疑,尤其是对着戍边大将,而若是君王惦记的女子是臣下的妻子,卧榻之侧,又岂能安睡?
只有她嫁给萧珩,二人结合,以她的宗亲身份,虽然显贵却无父母兄弟帮衬,才能最大程度地安天子之心,稳北境之军。
是以,她才是能够与他并肩而立,笑傲风云的那个人,她才是最适合做他妻子的人。
她抬袖擦干眼泪,站起身来,再开口时,已是从容不迫:“近些日子,是因为她,你才这般急躁罢?”
“你一向权衡轻重,考虑周全,如今北戎形势未明,你不顾诸将反对,执意冒进,便是想尽早结束战事南下。”萧珩从未为一个女子做到如此,想到这里,她语气平静,心中却忍不住烦乱。
“阿简,你不当如此。其实从理智上,你知道,我说的是对的,你与她并不适合。”
“肃州风沙大,气候干,春夏短,寒冬长,她太娇弱,根本适应不了这般艰苦的环境。”她见萧珩明显皱了皱眉,抬手止住了他:“你先听我说完。”
“便是她回心转意,追随你而来,也难以长长久久留下。”
“你许是会说,你母亲便常年居于京中,与老国公感情也算和谐,且历来武将与家眷多在两处,已是司空见惯,可你分明,想要的不是这样的伴侣。”
“更何况,你确定她能接受常年累月夫妻分处两地么?”
她轻声一笑:“你并不能笃定,是么?”
“阿简,我们志同道合,都愿以肃州为家,保国安民。”洗去泪水,她炽热的目光毫无顾忌看向他,语气中却仍有一丝羞涩:“成亲之后,我愿将手中军权悉数交于你,并请奏天子两军合一,届时军中再无分歧,上下同心,如臂指使,荡平北戎指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