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揽在她腰上的手明明都要松开了,却在她要起身之际,恶作剧地般地一紧了紧,清词猝不及防扑在他怀里,便听到那动听如天籁之曲的男声在她耳边低低笑道:“原来是个美人儿。”
于感激之余,清词心中也不免生出一股恼意,因这人明知她是女子却出言调戏,她推着他的肩膀便要挣扎着站起,那人却再不为难,反而顺势松开了手。
知微恰于此时忙忙奔到清词身旁,惊吓之中险些咬住了舌头:“姑娘......公子,您还好吧?”
清词微感窘迫,朝知微摇了摇头示意无事,先整了整衣袍,退后一步深深一揖:“多谢公子仗义搭救。”起身后又微不可见地瞪了他一眼。
那男子这时倒彬彬有礼,正人君子起来,他还了一礼,亦是文绉绉道:“这也是应有之义,在下恰巧会那么点子微末功夫,又恰巧赶上了......”
然一双多情的桃花眸分明闪过微微笑意,显然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那两个肇事的小厮这时也惊慌赶了过来,朝孟清词不停致歉,因为化险为夷,清词也不欲追究,只道:“那阑干许是日久松了,须得尽快修缮。”
小厮忙不迭地点头,再三确认她无事后,又冲那男子道了谢,才庆幸地走了。
见湖畔只有她们三人,那男子启唇,话锋一转,施施然道:“才在最后一刻千钧一发之时救了阁下,这救命之恩......”
语气中分明意味深长意有所指,因只有清词明了他的言下之意,并不仅仅是救了她一命。
主仆两人脸上感激的笑容顿时凝了凝,因他方才话虽还没说完便因那两个小厮打断,然任谁顺着话头往下想,接下来也是“不必言谢”或“无需言谢”之类的客套话啊。
但人家似乎要说的并不是这个。
清词见他白衣胜雪,袖口在日光下隐隐闪着金色流云的暗纹,乌发如墨染随意束起,通身上下明明并无多么昂贵的配饰,但就能让人感觉到无可挑剔的Jing致和华贵。
简而言之,言而简之,就是金堆玉砌很有钱的样子。
孟清词估量了下自己的存银,开口道:“公子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还请公子告知仙乡何处,我们也好登门拜谢。”
那人瞥了她一眼,弯了弯眸,懒懒道:“银子么,在下倒是不缺的。”
清词思忖着他的意思,问道:“那不知公子究竟想要什么?”
“嗯”那男子沉yin着开口:“暂时还没想起来,莫如这样,”他靠近清词,低低一笑:“阁下告诉我居处,我想起来了便上门讨要,如何?”
清词暗暗皱眉,但如不应,反而似没有诚意,终还是道:“在下并非本地人氏,而是客居此处,许不久便离开杭州府了。”
她的确有把店铺开起来,知宜能够差不多独当一面时,便离开杭州去晴鹤书院的打算,是以并非搪塞之言。
“若公子想起来究竟希望得到什么酬谢,可去曲园风荷旁边的濯素园寻在下。”说完,清词施了一礼,便要带着知微离开。
清词认定了这是个浪荡公子,无心与他多做纠缠,也因此,忽略了听到濯素园二字,那男子眸中掠过的诧异之色。
“好”,那男子这才倏然一笑,打开手中的扇子摇了摇便翩然而去,他走得极快,待主仆两人抬头时便只看见雪白的衣衫一角,听见那遥遥的带笑的声音传来:“既如此,后会有期。”
知微已被这人的一系列Cao作搞得瞠目结舌,此时怔怔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半晌才喃喃道:“姑娘,他手中的扇子,很是眼熟呢。”
清词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坠下时,她连人带扇子,都落在了这人怀里,说起来,这竹骨水墨画折扇上头的画和诗,还是她亲笔题做的呢,想到这里,不由跺了跺脚,奈何那人已走远。
“回吧。”清词郁闷道,今日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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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清词醒过神的时候,洛长欢已摇着折扇,风度翩翩的进了湖心堂,一路上时有女子痴痴地盯着他,转不动眼珠,他嘴角含笑,似若多情的眸光朝那女子一瞟,女子便忍不住脸飞红霞,待要再看,便只看见一个倜傥的背影。
若是孟清词见到他这副情形,定会感叹自己方才不过小巫见大巫。
想到适才救下的那女清澈而明媚的杏眼,偶尔偷偷瞪着他,又是感激又是愠怒的复杂神情,洛长欢心情甚佳。
然他今日无心做文,在一楼伫留了片刻,见那吴中玉被众人围在其中,如众星拱月,面上神情谦逊之间不乏自得,忍不住轻声一笑。
这一笑明明音量不高,在满堂喧哗中却清清楚楚,众人忍不住想:是何人如此狂妄,回头瞧见他,一些原来便识得他的人,立时收起了不以为然的神情。
“原来是洛公子。”遂有人拱手致意。
“长欢公子此时方来,不知是袖了什么佳作,可否容在下拜读一番?”吴中玉眼见洛长欢一进门,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忍不住Yin阳怪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