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后面说的话桑絮都没仔细听,只闻张婉君出了交通事故,她脑袋里就“嗡”得一声要炸。
“她人呢?!”
桑儒几步跨过来,把面前的护士吓了一跳。
“人没事。”护士打量了这个急躁的男人和明显未成年的少女一眼,“你俩谁跟我去一趟急诊,给她做个登记。”
等见到张婉君,桑儒和桑絮才算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人的确没事,甚至连眼圈都没红。
“妈妈,你没事吧?”桑絮跑过去,前后给张婉君用目光检查一通。
“哪有什么事。”张婉君拉住她,“你怎么来了?”
“我就在楼上……”桑絮话说一半,就见随便应付完护士问询的桑儒一把拉住张婉君,给人紧拥进怀里。
爸妈太恩爱,气氛略微尴尬。
“絮果还在。”张婉君手忙脚乱从他怀里挣脱。
“怎么就出了事故。”桑儒不放心地又把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
“路上被人追了尾,我没……”
张婉君没解释完,一个陌生人就从她身后走来,“你是没事,我都被吓死了,这是你家里人吧?”
张婉君有点不好意思,点点头。
这人看向桑儒,竟有点热泪盈眶的感觉,“我真不是故意撞上去,这位女士突然半路急刹车,一路绿灯我正常车速跟她后面,哪曾想要停车,根本就刹不住,两车就撞了。不过真是很轻微啊,刹车都被我踩死了,急慌慌下车询问她情况,怎么是一问三不知啊……”
这人说话言语动作虽有些夸张,但桑儒见张婉君一脸窘迫,便知是实情。
“还以为轻轻追尾也能给人撞伤脑子,就火急火燎打了120,一通检查下来,人医生说没什么事,谁知她还是什么也不答不上来啊。”
“我现在想起来了。”张婉君拉着桑儒的手,小声解释。
桑儒拍拍她的手臂,示意安抚,又朝那人说道,“很抱歉,我妻子这几天比较疲累,状态不好。这检查费我们自己交,也耽误你时间了。”
那人一瞧这家夫妻俩都挺好说话,也算松了口气,“不至于不至于,追尾也是我的责任。就是下次还是多注意……”
他看了张婉君一眼,有些话没说出口。
任谁都知道这人一问三不知,肯定不是什么疲劳或者状态好不好的问题。
“好了,没事了,我们回去吧。”张婉君等那人走了,摸摸桑絮的头,与桑儒笑着说话。
“车钥匙。”桑儒朝她伸手。
“也不至于吧?”张婉君嘴上是这么说,还是老老实实把车钥匙交了桑儒。
“以后去哪就告诉我,我送你去,你不要再单独开车出来了。”桑儒把钥匙装进裤子口袋。
“你工作那么忙……”
“那就打车。”一副不容商量的语气,张婉君无奈沉默。
桑絮拉她的手,“爸爸也是担心你。”
“我知道。”张婉君笑得温柔,倒是半点没不高兴的样子。
“怎么往这边走,不是回家吗?”她跟着桑儒和桑絮,发现竟又往医院里头走,那儿只有住院部。
“我们要去探望谁?”她看向自己的老公和女儿。
他俩也正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絮果儿:我妈傻了。
傅小狗:我叔死了。
【你俩先抱一个吧,彼此安慰取暖,毕竟狂风暴雨还在后面】
19
景春公墓。
这场葬礼很简单,或者说根本就算不得葬礼,这些站在病房里看着傅亦山死去的人,现在只是换了个地方。
余暗作为唯一的亲属,是最后一个在傅亦山与他妻子的墓碑前献上白菊的人。
墓前的花束已经堆成山丘,他把花摞在最上面,遮挡住遗照上都笑得柔情蜜意的夫妻二人。
至此,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桑儒和张婉君带着前来参加悼念的客人去了酬谢酒店,桑絮跟在最后面。等与那些人稍微拉开点距离后,她伸手拉住了余暗的手腕。
炎热的夏天,他的体温像冷血的动物。
“余暗,你没事吧?”
余暗回头看她,眼神中没有太多情绪。
“没事。”他表达得很清楚,言语是过分的理智和清醒。
桑絮敏锐地察觉此时的余暗有点不太一样,这个念头刚萌芽就被她本性生出的对他的心疼与可怜碾压,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来不及细想。
“以后,你还有我。”
她开口安慰他,话没过大脑直接就吐露出来。说完了人家没有回应,她才感觉唐突而稍得局促不安,心脏也狂跳起来,耳朵迅速晕出两抹不自然的红。
桑絮低下头也能感觉到,站在她面对面的余暗,正静静看着她。
直到张婉君从前路绕回来,催促他俩赶快过去,桑絮这才后知后觉收回拉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