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显得很淡然,仿佛都无关紧要了。
王妃无限眷恋的看了一眼这座春光寂寥的园子,眼中似有不舍之意。于是扶着胡嬷嬷慢慢的向园门走去。
南晴带着人恭恭敬敬的站在两旁,接着又主动去搀扶王妃:“今儿天气好,园子里花开得也好。娘娘怎么不多坐会儿。”
王妃慢慢的走着,旁边人说什么,她仿佛一句也听不进去。
待回到屋里,她再也无心接着绣马,身子软得像一团棉花。南晴还在跟前奉承,王妃觉得闹腾得有些受不住,摆手道;“你下去吧,我这里没什么事。”
南晴道:“娘娘也得珍重呀,这一病好些时日了。府里人心不安的,还要靠娘娘出来支撑局面呢。”
王妃翻过身子来,冷语道:“去吧。我知道你们巴不得我死了才好,放心,也快了。只是别太得意了。”
南晴一听这话,双膝一软,连忙跪倒在地:“娘娘说这话,当真叫妾身无地自容了。妾身是真心希望娘娘好,哪里敢有半点要诅咒娘娘。”
王妃摆了摆手。翠珠上来道:“请侧妃先回去吧,这里有奴才们,纵然不好,也有太医们料理着。”
南晴觉得窝火,但也无可奈何,只好带着人走了。
王妃卧于榻上,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昏睡。地下的四足大香炉里正焚着寿阳公主制的梅花香,悬着似烟似霞的软烟罗。突然王妃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一般,连忙大叫:“翠珠!翠珠!”
翠珠赶紧过来,询问道:“娘娘有何吩咐?”
王妃欲要起身:“你去栖霞院将林姑娘找来,我有话和她说。”
翠珠连忙答应:“好,这就让人去请。娘娘是要起身么?”
王妃觉得身子虚软得更加厉害了,有些动弹不了,喘着粗气说:“就这样歪着吧。”
翠珠忙出门来,叫过了一个小丫头,吩咐她去请黛玉。接着又进来服侍,只见翠怜捧了碗参茶请王妃喝,王妃摇摇头:“将那白水拿来我喝两口吧。渴得厉害。”
翠怜便让无花倒了半盅白水。翠珠上前一看,只见王妃两颊通红,忙探了探额头,烫得厉害,惊呼道;“娘娘这又发高热了,该好好的上床捂着,要捂出汗才好。”
王妃懒怠动身,仿佛毫无紧要,喝了水又继续躺下,接着又催促人去请林黛玉。她微睁着眼睛,看那稀稀落落的从窗户进来的光线落在软烟罗上,仿佛又记起了还在家时的模样。同样的妆台,同样的衣衫,同样的金簪玉钗,忽然回首,原来她已经错过了。
“林姑娘来了。”不知是哪个丫头通传了一句。
王妃想要起身来,翠珠扶着身子,翠怜赶着支了两个大靠枕。黛玉揭帘已经进来了。
“民女请王妃安。”
王妃伸出手来:“好妹妹,你过来。我和你说说话。”
翠珠见状,连忙一张描金的绣墩搬了来放在榻前。
黛玉告了座,又去看王妃的脸色,似乎比昨日还不济。
王妃对丫鬟们说:“你们下去吧,我和林姑娘单独说会儿话。”
翠珠等心里担忧王妃的身子,只得退下了。
王妃瞅着黛玉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第一次看见林姑娘的时候就觉得投缘,那时只见林姑娘好容貌,却不知道林姑娘的为人更是让人疼,让人怜。我这一生就这样蹉跎了,妹妹的青春正正好,切莫辜负了这韶华年景。”
黛玉微微垂下了头,心想王妃为何和她说这些呢?关于王妃的事,她大致听人说起了些,王妃这几年算是虚度了。如今她和王爷的误会已经解开,也就说什么都能放下了。黛玉心里是为这个高兴的,但那隐匿着的淡淡愁绪悄悄的浮了上来。接着又开解着王妃:“娘娘,安心的养着病吧。听说王爷他为了娘娘的病,已经好些天没有吃好睡好了。”
王妃轻笑道:“我这一生唯一对不住的就是他了。他确实是个好人,原来都是我的缘故,使得他受了那么多的委屈。若还能回到当初……”下面的话王妃不知如何说,若还能回到当初,她就不进这个门了。
黛玉赶紧道:“娘娘不用忧虑,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王妃虚弱的一笑,良久才说:“蝴蝶长悬孤枕梦,凤凰不上断弦鸣。二弟说我认错了人,何曾错了。十四岁那年春天,我在园子里玩耍,一只五彩辉煌的风筝掉进了园子。后来他入园来要取走风筝,大概这段孽缘就是那时候结下的。不管他是哪样的一个人,这辈子我何曾后悔过。他的马还在那里呢,人却早早的走了。曾经入得梦里,他和我说他到远方去了,骑着他最喜欢的马。我问他为何不带我走,他说总有一天他会来接我。”王妃又看了一眼黛玉,接着遥望窗外,细声说道:“我想他快来了。”
黛玉听到这里觉得揪心的疼,她开始想王妃这一生为了那样一个男人到底值不值得?当她看见王妃满足的笑容时,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向那幅绣屏看了一眼,上面的奔跑中的马依旧活灵活现。黛玉心想,那个人一直住在王妃的心里,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