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未尽的样子,于是镇上几家富裕人家一商量,凑份子又让戏班子多留了两天。
有生意做,刘彦当然是愿意的,小孩子们有得玩,也高兴,唯一不乐意的大概只有凌云端了。然而他这不乐意也不会持续太久。
“我要走了。”凌云端轻声说。
“啊?”刘彦抬头,一脸茫然。
凌云端笑道:“反应真迟钝,我说我该走了,明儿一早。”
“哦哦,”刘彦反应过来,他都忘了,这个人是回来休假的,休息这么多天是该回去工作了,他搓搓手,又想了想,然后迟疑道:“那个……一路顺风?”
凌云端笑,“借你吉言。”
第二天早上,他果然没再出现,刘彦骑着三轮车经过那条街,发现之前一直停在楼下的黑色轿车也不见了,这下终于肯定,凌云端是真的走了。
他在楼下停驻一会,摇头笑笑,那样的人是不属于这里的。
然而他心里却有几分落寞,到底,凌云端都不知道他们曾经是同窗,不知道有个人在他身后仰望了六年。
天越来越冷,某次早上起来,屋外稻草堆上结了厚厚一层霜,对面屋顶也变得雪白。
刘彦翻箱倒柜,找出一条秋裤放在床边,等刘思柏醒了就能换上,他自己也穿了条厚的,又在外套里加了件毛衣,这才觉得暖和。
天一冷,他的生意就好上许多。在这呵气成白的日子里,搬条椅子窝在自家门前晒太阳,手里捧一碗热热辣辣的馄饨汤,别提多惬意。
刘彦一手控制车头,另一手放在嘴边呵气,心里盘算着该给儿子买双厚一些手套了,这天冷得像是要把人的手指头冻掉。
三轮车停在菜场外边,他进去提货,顺便看看他母亲今天生意怎么样。
前些日子收的那些番薯,除了留一部分自家吃,其他的全被许春英蒸熟了,又让刘彦大嫂帮忙切片,趁着难得几天大太阳,全给晒成地瓜干拿出来卖。
自家晒的东西,既软又糯还有嚼劲,又便宜,才两块钱一斤,加之是老实人家,不会缺斤短两,地瓜干晒得十分透彻,一斤就有一大袋子,因此许春英的地瓜干总是供不应求,这不,一早上卖出去二十几斤了。
刘彦去时,许春英已经卖完了,正和隔壁一卖鸡蛋的老太太闲聊。
“妈,今天怎么样?”
“老二来了,都卖完啦,今天有个人一口气买了十斤,还跟我预定,说明天还要十斤呐。”许春英喜滋滋地收起竹篮子,跟一旁老太太道别:“老姐姐,我先走了啊。”
过几天就是冬至了,按这里的习俗,冬至是要吃汤圆的,吃了汤圆就长一岁,不吃不能长。
刘彦大哥刘伟给了他十斤糯米,刘彦分出两斤蒸糯米饭,三斤磨成糯米粉,剩下的放在袋子里密封好,准备年后再吃。
除了汤圆,本地还有一种冬至特色点心,叫糯米软糕。软糕做法简单,跟搓汤圆差不多,用糯米粉搓出一个圆子,大概有汤圆的两倍大小,搓圆了下锅用清水煮熟,再捞上来于配好的粉料中滚一圈,出来时又香又软。至于粉料,是由炒熟的黄豆磨成粉,加入蔗糖拌匀而成的。
每家每户这时候都要炒黄豆,炒好了趁还热乎,抓一把放在小孩子兜里,就成香香脆脆的零食,咬一口咯嘣咯嘣响,老人家听了直喊牙疼。
冬至一过就是腊月,年味渐浓。
不知何时开始飘雪,不大,零星一点雪花飘飘洒洒,路面也结了薄薄一层冰。
有孩子骑车上学滑了一跤,小臂骨折,刘彦听了,立马把刘思柏那辆不旧不新的自行车里里外外检查一遍,刹车把手铰链,哪里都不放过,可还是不放心,最后还是刘思柏自己提出要走路去学校,才让他爸不再那么紧张兮兮。
腊月过了二十,学校陆续放假,刘彦也开始休息,准备年货要过年了。
小孩子这个时候最开心,不用去学校,家里吃的东西成堆成堆的,还可以买新衣服。
刘彦带着刘思柏去镇上服装店买了棉衣棉裤,又给他换了个新书包,临了要走了,给他瞥见橱窗上一双铮亮的小皮鞋,脚下就不动了。
“老板,麻烦把那双鞋给我看一下。”
鞋子被送到眼前,刘彦递给刘思柏,“试试看。”
小孩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很喜欢,穿在脚上一看,果然神气得很,就算身上是一条半旧棉裤,也阻挡不了那锃光瓦亮的皮革显示它的与众不同。
刘彦看着也喜欢,他之前在街上偶然看见一两个孩子踢着皮鞋“叩叩叩”地从他眼前走过,就止不住想看看儿子穿上它们会是怎样的神气活现。
“老板,这个多少钱?”
“这个啊,全真皮的,可不便宜,得一百二,一分都不能少。”
一百二一双鞋,确实贵得很,之前买的衣服裤子全加起来也就九十五块钱呢。
刘思柏瞄了瞄脚下,虽然不舍得,却还是干净利落地脱下来,刘彦还没说什么,他就已经将鞋塞进老板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