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青楼女子与世家公子的纠纠缠缠,没什么新意。幸好观众们大多也只关心旦角漂不漂亮、嗓音是不是足够婉转,小生是不是风流倜傥英俊不凡又满腹经纶,至于内容俗不俗气他们就不嫌弃了。
这《玉簪记》,讲的是一位落第书生与道观小道姑私定终身又被迫分离,之后终于团聚的故事。
台上的书生寻着琴音找到小道姑,两人正切磋琴技。
刘彦忙着招呼客人。戏曲一开幕,只看热闹不看门道的小孩们就坐不住了,一双双眼睛骨碌碌全粘到场外的小摊上,花生瓜子、苹果香蕉、冰棍果冻还有各色小吃,哪一个不比这听不懂的大戏来得吸引人。
刘思柏也乖乖回到他爸爸身边,帮着找钱。
“一份馄饨。”
刘彦抬头,凌云端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摊子前。
刘思柏主动喊人:“叔叔好。”
凌云端温和一笑,说:“你也好。”
刘彦实在忍不住,说:“早上才吃了馄饨,晚上又吃馄饨,一天两顿天天吃,你都不腻。”
凌云端说:“怎么,你不卖我?哪有你这样的生意人,客人上门了还要往外推。”
刘彦回他:“我就怕你天天吃这个,到时候营养不良倒下了还要来赖我。”
凌云端笑道:“放心,到时候跑不了你。”
刘彦失笑摇头,不再回话。
黑小子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站在不远处喊刘思柏,让他过去。刘彦看看周围,没剩几个客人了,就让他去,等他跑远,又忍不住在后边喊:“别乱跑,不许去水边!”
“知道了!”
刘彦回头,见凌云端正盯着他,表情似笑非笑,不由尴尬,“小孩子……总是不让人放心,凌先生家的孩子必定很乖巧吧。”
凌云端摇头,“没有。”
“什么?”刘彦不明白他是没有孩子,还是孩子并不乖巧。
此时台上锣鼓渐歇,旦角的声音清晰传来。
“此乃雉朝飞也,君方盛年,何故弹此无妻之曲?”
那小生答:“书生尚未娶妻。”
两人都听见了,凌云端轻轻一笑,也跟着哼道:“书生尚未娶妻。”
一台戏唱到晚上八点半收场,能坐到现在的,多是上了年纪的人,小年轻们早跑光了。
刘彦在人群里望眼欲穿,终于把家里两个不安分的小子望回来。
“看见爷爷nainai了吗?”
刘思柏点点头,“看见了,nainai跟其他老婆婆一块走,爷爷说他还要等一等,他今晚卖出去三把扫把,生意很不错呢。”
刘彦点头,让两个小孩上车。
刘思柏晃着个脑袋到处看,奇怪道:“爸爸,那个叔叔呢?”
路上人还挺多,刘彦小心翼翼地控制车头,哪里还管得了哪个叔叔,只随口道:“早就回去了吧。”
“可是我刚刚还看见他了啊。”
三轮车驶上大道,路面登时宽阔,刘彦这才有空档认真回答他,“那大概就是才走的,人这么多,他被谁挡了你看不见也正常。怎么,你喜欢那位叔叔?”
刘思柏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说:“他笑起来真好看,对吧小鹏哥?”
黑小子连连点头,附和道:“是很好看,比电视里的小人还好看。”
所谓电视里的小人,就是电视电影明星们,刘彦跟他们解释过,那是真人不是小人,只是这小黑子倔,认定了那就是小人,把刘彦弄得哭笑不得。
“真是小孩子,人家长得好看你就喜欢了?长得好看的人也有可能是坏人,长得丑的也许是好人,你们可不能光看外表就下定论。”
俩小孩齐声说:“知道了——”
刘思柏歪了歪脑袋,又问:“爸爸,那位叔叔是好人吗?”
这个……倒真把刘彦难住了,他与凌云端中学六年未曾说过一句话,乃至于如今都跟人互通姓名了,人还不记得他,现在阔别十余年,又只见了几次面,勉强算是个点头之交,这凌云端是不是好人他怎么知道呢?虽然他看起来是个好人,可总不能这样跟孩子们解释吧,这不是倒打自己一耳光么。
两个孩子眼巴巴看着他,刘彦冷汗直冒,“他……他是好人,上学的时候他每门功课都是第一名,好孩子长大了当然是个好人。”
刘思柏闻言立马抬起头,拍了拍胸口,毫不含糊道:“我也是第一名,我长大了也是个好人!”
黑小子立刻紧随其后,“我呢我呢,叔叔,我是不是个好人?”
“呃……听话的乖孩子以后也是个好人。”
黑小子马上睨了刘思柏一眼,跟大斗鸡一般,“我也是个好人。”
刘思柏瞪他一眼,哼哼两声扭头不理他。
刘彦摇头一笑,小孩子,什么都要比一比,就是同一包糖,也要比比谁嘴里的那颗比较甜。
下车的时候,两人已经和好了。难怪村里老人家总说,小孩子就跟猪跟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