珺艾对面坐着两三个人,互相搁着肩膀呼呼大睡,阿南就靠在那边,从兜里拿出一个已经没有光泽的红苹果,咔嚓咔擦地咬。
他吃东西自然也是没什么神情,只是珺艾听了两分钟,肚子咕噜噜地闹起响声来。
车险里挺宁静,是一种昏昏欲睡、困倦无力的宁静,反衬着阿南显得格外有些生机和气力。
他听到响声,斜过来一眼,反过来问她:“你去哪里?”
珺艾撇撇嘴:“通州?不知道,随便去哪里。”
阿南继续咔嚓咔嚓,最后大咬一口,剩余半个苹果递过来,珺艾将眼睛一瞪:“你让我吃你的口水?”
阿南表情细微中透着挑衅:“你没吃过?这时候还讲究什么。”
珺艾着实饿了,光是看着果rou被咬开的汁水淋漓,更是不住地噎口水。
她犹犹豫豫地伸手,阿南利落地拽过她的手腕,啪的一声把苹果塞到她的手心里。
珺艾瞪他一眼,咬了一口,哎哟一声,简直连牙齿都要酸出几个洞,阿南双手还胸,总有那么点鄙视的意思。
“这你都吃的下去?”
“怎么不行?不过你是大小姐,当然不会把这看在眼里,要丢就丢,找什么借口?”
真是个不讨喜的男人啊,珺艾开始咀嚼,吃得极慢,耳边还是火车轰隆隆的声音。
再几个小时,珺艾被站头的哨笛声唤醒了,她揉揉眼里第一时间寻找周怀南,阿南送了她一道平波无痕的眼刀,随着伶仃的几个旅客一起下车去。
珺艾赶紧起身,大腿骤然过电似的酸麻,她动不了了,急忙忙朝窗外叫喂,喂喂,阿南!
阿南哪里理她,好不容易等那阵子等同于残废地酸麻过去,珺艾一边小跑一边捶腿着趁着最后一分钟滚下车厢。
站台不算长,人也少,周怀南按照自己的节奏迈着步子,珺艾追了上去一把勾住他的胳膊算是借个力。
阿南撇撇嘴,倒是没说什么。
两人从车站出来,对于陌生地街道,珺艾看了两眼,除了路灯在亮着,谁家都是灯火熄灭的状态,乍一看像是进入了鬼城。
她没地方去,只能跟着周怀南,周怀南上了一辆黄包车,她也跟着挤上去。
珺艾问他去哪,他说找地方睡觉,她看他的神态和寒酸的衣服,料定这人去不了什么好地方,于是非要车夫找个宾馆停下来。
她死死地抱住周怀南的胳膊:“走吧走吧,我请客,不用你出钱!”
阿南的手臂被柔软的胸脯挤压着,女人身上飘出来的脂粉和香水味像是一道上好地药引子,他也不跟她挣,倒是很会掐七寸:“我跟你一间房?”
珺艾正是求人的时候,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半圈,笑道:“先去看看再说。”
他们宿进街边一家还算正规的宾馆内,果真只要了一间房,因为没选择,只有一间了。如今正是游览胜地的旺季,许多人拖家带口地过来透透风。
好在房间里有沙发有床,珺艾困极了,踢掉皮鞋朝唯一的大床上钻,至于阿南,他熄了灯自觉地睡到沙发上。
沉入睡眠的最后一秒,珺艾在肚子里嘀咕,阿南这人嘛,还是挺正派的。
次日清晨,应该是非常早,天还没完全亮呢,珺艾被人搡醒了。
简易的床头柜上搁着一搪瓷缸子的ru白豆浆,上面横撂着齐头并进的现炸油条,酥酥的油香和豆ru香一溜烟地朝珺艾鼻腔里蹿,彻夜空空的腹部顿时有了食欲。
珺艾揉揉眼睛,哑着嗓子问几点了,阿南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他弓着背,全心全意地对付着一碗葱油拌面。
他说六点半,珺艾惊了,她一百年没起得如此绝早,于是预备嚼完早餐继续去睡。
阿南快速地吃完了面条,两步过来收装豆浆的搪瓷缸子,珺艾伸着脖子牙齿咬在缸子边沿,抢着喝上最后一口,如此这般,搞得像是阿南在喂一个嗷嗷待哺的小麻雀。麻雀头发已然乱成鸡窝,眼角点着可以的分泌物,只是脸蛋过于白净,鼻头过于俏丽,样子过去欠揍。
阿南拍一下她的头:“松口,缸子要还给别人。”
珺艾砸吧一下嘴,哼唧唧地横了他一眼,拿着半根油条靠上枕头,就那么闭着眼睛吃东西。
阿南手心痒痒的,转头出门下楼,很快就回来,抓上自己的布包说一句走了。
珺艾骤然大叫一声:“你去哪里!”
阿南额上青筋跳跃,说是去上工,珺艾追问他今天回不回来,阿南肚子里运出一口气,上蹿下跳地,好不容易平息下来,走得一干二净。
珺艾见他这架势,又是咆哮一声:“休想甩开我!”
咆哮完,她深觉自己在唱戏,唱的还挺是有滋有味,于是快速地穿了鞋子咚咚地冲出门去。
于是经过两个小时的路程后,周怀南屁股后面跟着一个状如疯妇的女人跨进灵隐寺的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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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正经事
周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