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顾侯爷就没夫人了,但!说不准,顾侯爷还会起个掳人回府,幽禁半生的念头……
片刻后,顾衍转过身淡声问她:“你在园子里让人冲撞了?”
这是不但听进去,还翻篇了。
辛越激动之余,从他话中反应过来,莫名道:“没有啊。”
顾衍沉默,御花园一段小插曲,早已有暗卫学舌般说给他听,许是在她的想法里,这不是冲撞,但他却觉得那三人头顶上的眼睛长得有些多余,挖了算了。
他眼中杀伐之意太明显,辛越一下就想到了那三个倒霉的宫嫔,他们俩人对“冲撞”的理解真是天差地别啊。
“既无冲,也无撞,她三人客气有礼,就是太过客气要邀我往皇后宫中小坐。”辛越无奈地抚上他的眼睛,“我刀都未□□,清宁就来了,这点事情,随风吹吹就散了,你不许管,你一管那就成大事了。”
在辛越心里,确实只当这是件小事,但却也有人将它当成了件大事,且是件能来拿捏她的大事。
晚间,她和顾衍刚从宫里回到府门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就由远及近传来。
二人站在府门口,灰暗天地,簌簌白雪中,看到一名内侍翻身下马,利落地行了个礼,开了个头“娘娘口谕”。
之后洋洋洒洒一通话。
辛越不大听得来宫里传话的习惯,分明是简单的几句话,传出来时不知泡了几遍之乎者也,听得人头昏脑胀。
最后干脆命这小内侍将皇后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听闻郑昭仪,周美人,刘美人在御花园冲撞了顾侯夫人,三位妹妹入宫时日尚短,对宫里的规矩还没学透,本宫自当好好教导,在这里先替三位妹妹向顾侯夫人赔个不是。”
长亭在旁悄悄报说:“三人都被罚在御花园跪了两个时辰,听说周美人当时就起不来了。”
辛越啧了一声,拉着顾衍入了府。
敌动我不动,这番战场她都忙不迭要退出来,皇后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端看今日小皇帝到底扭没扭过来吧。
小内侍被晾在风雪中,长亭上前去给他抛了个银角子,道:“回去吧,我们夫人知道了。”
小内侍张大了嘴,吃了满口冰碴子,哭丧着脸琢磨如何将这“知道了”三字镀上朱藻华辞,好进宫回话。
这仅是个开始。
皇后搭了个戏台子,锣鼓未上,红幕方开,小皇帝联合静妃就上去唱了一折。
听闻当夜静妃娘娘侍寝,在皇上跟前一番剖心泣血,谏言道如今宫里添了许多妃嫔,却是人心浮躁,今日三位宫嫔在御花园言行无状,互相之间出言不逊,传出去岂非堕了天家颜面?后宫不宁天下何安?!
说到动情之处甚至流下了两行清泪,皇帝感动不已,大赞静妃谢氏贤良克己,温厚恭顺,下了一道圣旨,晋谢氏为静贵妃。
紧接着第二道圣旨,体恤皇后辛劳,风寒未愈又被三个不懂事的宫嫔气坏了身子,好好在坤宁宫将养,后宫琐事都交给静贵妃。
至于三个宫嫔,降位一等,罚俸半年。
顾衍收到消息后,将它当作睡前故事讲给辛越听。
辛越感叹:“真是好响亮的一个巴掌啊!”
不但将皇后手上的权势收了,还贴心地顺带将她从这个风波中心摘了出来。
她更好奇的是,静贵妃如何能在侍寝的时候说这种严肃的话头,还能潸然落下两行泪,这真是一种修养,一种高段的境界,她比不上。
此番下来,辛越便知道,小皇帝,当真是扭过来了。
不过小皇帝忍痛打了两道响亮的巴掌,皇后也不是站着挨打的性子。
翌日,辛越坐在湖心暖阁喝茶,三个丫鬟一人捧着一把瓜子八卦。
红豆嘴皮子利索,说起小道八卦来更是Jing神倍增,噼里啪啦道:“夫人您都不知道,皇后娘娘啊,一早就让人把坤宁宫里的大鸟熏炉撤了下去,放了条老长的桌案,上面摆了个花篮子,您道如何?竟是今日一大早邀宫嫔们上坤宁宫赏花。”
“……”辛越扶额,“那不是大鸟熏炉,是凤鸟衔环铜熏炉。”
芋丝啐了一口红豆,说:“哪是赏花,那花篮里,正中老大一朵牡丹,旁边绿萼梅为客,白水仙、腊梅、瑞香衬在四周,夫人您可还记得嬷嬷教的插花之道?”
辛越手头顿了顿,颇为感慨地点头,她想起一位教她插花的嬷嬷,那嬷嬷确实是一位大师,控制人心的法子更是高超玄妙。
她先让你自由发挥,待你将满桌鲜花绿草插得满满当当,自我欣赏之时,便瞪着一双眼看你。
彼时还有两位远房的表姐妹一同学花艺,都被那嬷嬷吓得失了自信,当场流下泪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将自己插的花挑出十八般错处,并诚恳地向嬷嬷请教,那嬷嬷才开始自夸,居高临下地指点花艺。
仿佛不照着她说的来,插的花便既俗又艳,不堪入目了似的。
辛越却不吃这套,她当场道出了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