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皇帝已经不在身边了。还是熟悉的侍女进来为他穿衣,她们都低着头,不与克莱因的目光接触,就好像没有看到他身上残留的指痕和吻痕一样。简单的早餐过后,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早上好,克莱因殿下。”
他循声望去,门口站着的就是昨晚那位海因里希·罗德里格斯侯爵,施尼斯西亚的间谍总管。
很难想象,就是这个温和宽厚的人,策划了数次边境的政治煽动,甚至还有多次对边境将军们的暗杀。自己对此有所耳闻,原本以为会是一个Yin险的人物,但本人看起来却并不可怕。
(尤其是昨晚,比起间谍总管,看起来更像是……皇帝的内侍?不行,这样想也太失礼了。)
“早上好,罗德里格斯侯……阁下。”
虽然自己昨晚不胜酒力睡了过去,可是皇帝的告诫却被他牢牢记住。
“嗯,今天我要出门参加大圣堂的礼赞,想请您和我一起前去,可以吗?”
“啊……我可以出去吗?”克莱因有些茫然。
“嗯,毕竟您也算是客人,自然也要带您游览一下王城的风光。”
金发的男人向他伸出手,侍女们也捧出了厚实的外套——原来自己也没有什么拒绝的余地。
“陛下……很早就出去了吗?”
“是的,他每天都很忙,即便是回来,也要一直工作到深夜。”罗德里格斯从侍女手中接过外套,披在了青年的身上,镜片后的棕色眼眸中,不知道是对谁的关切,“战争虽然已经结束,可是还有很多工作需要他来定夺和安排——昨晚我听说,因为后勤的问题,陛下在电话里大发雷霆,一定是吵醒你了吧?真是抱歉,他原本也不是那种性格的人。”
“不,没关系……”
风雪扑面而来,可很快他们又登上一架马车。外面下着小雪,四周一片与天相接的灰白色。
“陛下……是一个怎样的人?”
正在看报的罗德里格斯闻言,抬头看向青年,似乎有些诧异。
“您觉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很关心人民的生活,对贵族们很严厉,性格也捉摸不定……”
这次克莱因总算是学乖了一些,没有直接把在王国时听到的什么“霸占公主”“欺压贵族”“杀人不眨眼”之类的话说出来。
罗德里格斯放下手中的报纸,撩起窗帘,外面的街道上已经可以看到民居,他们很快就要进入王城了。
“他对自己很严厉,一直背负着我们所有人的期望活着。”金发的男人微微眯起眼睛,露出无奈的神情,“对于这片终年飘雪,很少能够见到鲜花和阳光的土地来说,他的存在就是一种希望……这片土地不能没有他。”
马车在大圣堂的门口停下,这也是克莱因第一次看到王城内部的景象:不像是传说中那般人人饿得面黄肌瘦,衣不蔽体,相反,周围的居民虽然衣着朴素,脸上却都洋溢着充满希望的笑容。母亲抱着孩子,夫妻携手同行,老人也在好心人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登上台阶。
即便是伊纳夫的王城……不,自己从未在伊纳夫的大圣堂见过平民。
“托陛下的福,我早就存够了今年过冬的粮食……”
“今年的煤,价格真是便宜……”
“音乐学院的老师夸我了,妈妈,他说我的水平和伊纳夫的那些孩子比起来……”
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人们齐聚大圣堂,听着白衣典祭在台上布道,唱诗班的孩子们手牵着手,对七神唱响礼赞。
然而就在他倾听时,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心中被塞了什么,似乎是一张纸条。趁着罗德里格斯也在聚Jing会神地跟着唱诗班yin唱时,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字条,身体轻轻一颤。
唱诗结束,典祭的礼赞还在继续,他看了看左右,小声询问身边的间谍总管:“那个……我稍微有些喘不过气……能不能去外面……稍微休息一下?”
罗德里格斯露出关切的神情:“那就让卫兵陪你去吧,这里的人确实多了一些。”
和纸条上说的一样,罗德里格斯没有任何怀疑,只是指派了卫兵。他跟随卫兵来到了礼堂外,拐进了一间忏悔室中。刚关上门,卫兵就单膝跪地,摘掉了偷窥,眼睛望着他流出热泪。
“皇太子殿下……”他哽咽着,“我实在是……实在是……对不起,本来应该保护伊纳夫王室的我,却对您的遭遇无能为力……”
对自己的遭遇……也就是说,自己作为禁脔被皇帝和他的臣子们玩弄的事情,在皇宫中的间谍已经知晓。
“我……只要是为了我的王国,我都可以忍受。”克莱因轻声说着,将他扶起,“别为我难过,请保证你自身的安全。”
“不……恐怕我很快也要被捉住了。”那名卫兵忍住激动和屈辱的泪水,“其中一名假扮成男仆的同僚已经被那位间谍总管抓住审讯。以他的手段,想必很快会查到我身上。我实在是无法眼看着您被他们如此折辱,所以……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