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停云咬着牙,喉咙嘶哑:“是我,咎由自取。”
“……”
叶离震撼地后退两步。
“更何况。”
贺停云抬眼,目光坚定锐利地看着叶离:“比试场上本就生死由命,我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
叶离摇头,不断否认:“不,不是这样的。”
贺停云苦涩道:“就是这样,还能是怎样?”
叶离此刻已经被眼前的情绪给蒙蔽了,完全忘记了冷静自持,只顾踩下宁晚晚。
她不甘心地质问他道:“大师兄的实力,旁人不知,难道我还不知道吗?以你的修为,若不是有意放水,她怎么可能伤你至此。可她仗着你的容忍,仗着你的宽宏,竟对你下此毒手,难道不该惩罚?”
“惩罚?”
贺停云眉头紧皱,他下意识地觉得,叶离这两个字用的不对。
不该是惩罚的,晚晚犯了什么错?
更何况她就算有错,也轮不上他们去惩罚。
但此时的贺停云并没有多想,只认为叶离是关心则乱,他便语气冷硬地道:“此事你不要插手,我说了,是我技不如人。”
叶离咬了咬唇,眼神里还是不无不甘心。
她又看向谢子阳,试图让谢子阳站在自己这边。
毕竟在此前,谢子阳是最厌恶宁晚晚的,提起宁晚晚这三个字,谢子阳都会面露嫌恶。
“二师兄,你也这么认为吗?”
她说。
她以为谢子阳会跟她一起劝贺停云的,谢子阳本该如此,无条件地支持她。
可对上了她殷切眼神的谢子阳,这一次,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师姐,真的不能怪晚晚。”
“晚晚?”
叶离Jing准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此刻,她终于意识到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无论是谢子阳还是贺停云,竟都亲昵地叫宁晚晚作晚晚。这是不应该的,作为一个叛徒,连名带姓地称呼对她来说已经是种宽恕,又怎么会使用如此亲昵的称呼呢?
除非,在他们的心中,并不将宁晚晚视为叛徒。
没由来的,叶离心凉了半瞬。
可她到底没有那么傻,当着两人的面将自己的情绪展露无遗。
只是,当她确认了这一事实后,就算脸上仍旧还能维持着笑容,内心里却也只能充满苦涩。
这一天到底是来了。
她所最不愿看到的。
原本只是替代,可是却逐渐地掩盖了身为原主的自己的光芒。
那她又算什么呢?
她在他们的心中又占据了什么样的位置?
他们现在叫她晚晚,让叶离不要责怪她,是否有一天也会为了她,而对叶离拔剑相向。
当宁晚晚与叶离站上那擂台时,他们心中又会真正期盼谁的胜利?
叶离找不到一个满意的回答,只好失落地离开。
在她的心中,却不知不觉埋下了一层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Yin影。
……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天色黑了。
修真界作息虽与凡间不尽相似,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习惯却仍旧保留着。
更何况,问剑大会众修忙碌了一天,也该是时候调整休息。
唯独在太一仙府山脚下,一处看似破落的宅院里,从回来开始就陷入深度沉睡始终没醒的宁晚晚,被迫睁开了眼皮。
有什么东西正在往她脸上洒。
凉飕飕的,像是水。
宁晚晚翻了个身,迷糊地道:“骰娘,别闹,我再睡会儿。”
水继续喷洒不停,而且大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宁晚晚炸了毛:“啊啊啊!骰娘我跟你拼命!”
她被迫起床,然而一睁开眼,见到的却并非骰娘,而是林欲雪那张迷不死人不偿命的脸,登时怂了,声音越来越小:“师父,怎么是你呀……”
林欲雪正在看书,眼睛并不看她:“不想见我?”
宁晚晚眨眨眼,谄媚道:“怎么会呢师父,能多见到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徒弟真是巴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十三个时辰都能见到您!”
林欲雪忍俊不禁,矜贵的唇角微微上扬:“贫嘴。”
“所以师父,这么早找我是?”
宁晚晚问。
林欲雪这才堪堪放下手中的书,扭头看她一眼:“还早?”
宁晚晚这才有时间抬眼看向窗外天色。
糟糕。
天色竟然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而她今日的修炼任务,还半点没开始呢。
难怪林欲雪要过来叫醒她。
若是不以这种方式提前叫醒,她还不知道要睡到何时。
想到这里宁晚晚连忙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却见自己身上穿着的并非今日那套被血染脏的衣服,顿时疑惑地看向林欲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