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从榻上起身,只觉周遭空气稀薄,心口不适逐渐强烈,甚至不仅心口,五脏六腑也有撕裂般的疼痛。
这是心疾又犯了。
还好惠娘眼疾手快,端过汤药喂她喝下,又唤人去请大夫。
不过惠娘才出声就被制止了,“不用。”随着梦境消失好像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楚橙缓了缓,说:“好多了。”
话虽如此,但楚橙颤抖的双肩暴露了她的慌张。那个梦带来的恐惧,远非过往十七年经历所能及。她强迫自己冷静,慢慢回忆梦中的一幕幕。
皇帝周元烨,亲妹妹蕴儿,乌斯王……她成为皇后被赐死,亲妹妹和皇帝双宿双飞了?
荒唐,真是太荒唐了。
楚橙虽远在扬州但因外祖母常说汴京的事,对朝堂也有三分了解。如今平宣帝有四个儿子,大皇子周承安被立为太子,周元烨排行第三,乃茵妃娘娘所出。有太子在前,周元烨怎么越过太子继位?况且她身子弱,皇家又岂会挑选她做儿媳?
她问:“惠娘,楚府可有叫蕴儿的姑娘?”
因要去汴京,惠娘前几日就把楚府情况打听清楚了,“有,是您同父异母的妹妹,今年十六,怎么了?”
楚橙心里发慌,这莫不是一个预知梦?很快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现在下定论还早,还是等回京看看楚蕴和三皇子样貌再作打算,毕竟之前她从未见过这两个人。
一路无话,船只很快就出了江南六州。青瓦白墙,水乡小桥飞速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广阔原野和苍茫高远的天色。
这一路,楚橙没怎么离开房间,直到到达太康,船只靠岸补给,楚行书问他想不想去太康逛逛。
这么久闷在船舱里,楚橙确实倦了。自从做了那个奇怪的梦她一直睡不好觉,心想正好下船找座庙拜拜。兄妹二人刚下船,猝不及防遇上陆长舟。
他今日身穿青色银纹卷袖直缀,腰挂环佩,手中漫不经心旋转一把折扇。清隽不*T 失文雅,颀长身量自带威仪,面色不若几日前苍白微微有几分血色。
“陆小侯爷。”楚行书礼数周全,楚橙也紧跟着行了个万福礼。
陆长舟微微颔首,与楚行书寒暄几句才说起今日目的。原来他有位姨祖母寡居太康,此番奉祖母之命接她去汴京。
只这么匆匆一面,两拨人很快就分开了。
太康有座前朝所建的佛光寺,据说□□当年乱世起家,败战连连之际途径此处,弃刀戟入寺算过一卦,自那以后大周军队势如破竹直抵前朝都城,长此以往民众纷至沓来香火极为鼎盛。
楚橙进入佛光寺,因人来人往不小心撞到一位老夫人,楚橙忙道:“抱歉夫人,可撞疼您了?”
对方年纪不小但Jing神矍铄,抬眸见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笑答:“无妨无妨,我老婆子身体好得很,不碍事。”
这位老夫人就是陆长舟的姨祖母赵氏,她笑着同楚橙告别,步子飞快一路来到禅院。
佛光寺以崇智大师卜卦问吉最为出名,据说他乃灵童转世,十一岁便是寺庙座元,能窥天机。前几日陆老夫人来信,让她到佛光寺请崇智大师算算陆长舟冲喜一事。
入了禅院,赵氏便迫不及待跪下了。她并非第一次见崇智大师,多年前陆老夫人待字闺中时,曾于赵郡来此处求姻缘,果然嫁得如意郎君陆老侯爷。当时崇智大师仍是少年,如今已双鬓花白。
赵氏道:“老身此番代陆老夫人前来,乃是为陆氏第三孙儿婚事。陆三郎恶疾缠身恐时日无多,如今唯有冲喜的法子。想请大师算算,什么命格的冲喜娘子与陆三郎相配。”
“敢问女施主,陆三公子生辰八字。”
赵氏对答如流,“七月初四,午时。”
只见崇智大师凝眸片刻,掏出几只gui甲放于火上烘烤,缓缓道:“三公子于大凶朱雀黑/道日降生,又碰上太极生命钟的阳极,阳气过盛需补Yin。五行之中水为Yin,因此生于绝烟火日,命格为水的女子最为适宜。”
闻言,赵氏咕哝了下,“大师别诓老身,绝烟火日和朱雀黑/道日一样乃大凶,三郎命格如此凶险,再配上这般命格的女子岂不是凶上加凶?”
“此乃天机也。”崇智大师但笑不语。
每人只有一炷香的时间,眼瞧着时辰已到赵氏不好再留,只能满腹疑问地起身走了。
她来至前院捐了一琔金子当香火钱,捐香火钱后有小沙弥赠送红笺,说写上姓名生辰挂于菩提树上,佛光寺会有人每日为之诵经。
这种祈福的事,赵氏自然写上陆长舟的名字和生辰。她写完后起身,不小心与一位姑娘撞上,红笺也掉了。
赵氏定睛一看,欣喜,又是那位天仙似的女郎。她握住楚橙手,“哎哟,我与小娘子有缘,今日竟见了两次。”
楚橙刚从正院拜完佛出来,也在写红笺。她甜甜笑,“我与夫人是有缘。”
二人*T 的红笺落在地上,不约而同俯身去捡,只是捡错了,分别拿到对方的。楚橙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