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到翠山附近时,沈姣玉掀开了车帘,好奇地向四周张望。
这翠山不愧单名曰"翠",如今才是初春,山谷内却早早迎来了春意,鸟语花香,绿芽萌发,仿佛山间长满了清透的翡翠玉石。
一只白粉色的蝴蝶扇动着翅膀,在车轿前停了停,正好蹭过沈姣玉探出的脸。
扑鼻的香气,使沈姣玉不由轻轻打了个喷嚏。
一旁的ru嬷笑着为沈姣玉披了件外衫,道:"如今不过四月,天气还未太暖,捂春晾秋,蕊哥儿可要紧着身子。"
沈姣玉乖巧地点了点头,脆生生道:"知道了,嬷嬷。"
那蕊哥儿正是他的ru名,这沈姣玉不仅长得花容月貌,人比花娇,据说他母亲生产那天,曾梦见置身于花丛之中,香气扑鼻仿如幻境,而一开得最为娇艳的花蕊之中,正躺着一婴孩,冰肌玉骨,可爱非常,沈母还未刚将其抱起,就被腹痛惊醒,当夜便产下沈姣玉,唤做蕊哥儿,全家上下对其异常宠爱。
而今,沈姣玉正要前往秋江城寻他表哥玩。二人自幼便定了娃娃亲,此番拜访,想必也是为了日后的亲事做打算。
ru嬷苍老的面容上带着几分不舍,她看着正探出身子,扑那飞来飞去蝴蝶的沈姣玉,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蕊哥儿年纪是大了,这性子还是被老爷夫人娇养地和孩童一般,单纯得很呐,不知以后嫁了表少爷,那表少爷能对蕊哥儿几分宠爱呢。听说那表少爷也是龙章凤姿,性子温润,又和蕊哥儿自幼相识,想必定不会亏待了蕊哥儿。
正这么想着,前面有小厮喊了几声,车马便原地停了下来。
原是行了半日,正巧前面有溪水野草,带队的家仆便打算在此休息休息。
沈姣玉有些高兴,坐了一上午马车,他可是闷死了,现下可算能出去玩一玩啦。
他掀开马车前面的帷幔,双腿一蹬,不顾后面ru嬷的叫唤,从车上直接跳了下来,撒欢式地在草地上跑了起来。
"哎——蕊哥儿,当心摔着!"ru嬷颤颤巍巍地从车上下来,对着跑进草地里采花的沈姣玉喊道。
"知道啦!"远远传来沈姣玉的回应。
沈府一行人,多见不怪地看着这一切,脸上都挂着宠溺的笑容。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翠山地界虽然安全,但前日,北地一伙穷凶极恶的盗匪被官府抄了老窝,不知怎的,竟流窜到了这边。
现下,那伙盗匪正蹲在不远处的山头,紧紧注视着溪边休整的沈府一行人。
其中,一刀疤脸像是匪徒首领的人物,正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细细打量着那一抹纤细的身影。
底下人知他心思,知道今儿抢的这糟儿,看来不仅是劫货,还是要抢人呢。
"大哥,"一贼眉鼠眼的男子低声道,"我瞧他们衣着富庶,像是南边来的,这种人家,不宜留活口啊。"
"嗯。"刀疤脸沉yin片刻,道:"除了那小美人,其他人,一会儿全部弄死。"
"都听见了吗?"
"听见了!"
他目光露出yIn邪,嘿嘿笑了几声,"咱们还没玩过南边的金贵少爷,等我弄完这小美人,也让弟兄们一起爽爽。"
底下众人听见这话,皆猥琐笑了起来,眼神看着沈姣玉,仿佛他们已经开始在那娇贵的身子上驰骋了起来。
那刀疤脸也不再等待,当下一声怒喝,举着弯刀骑着马冲了出来,直直奔向溪边休整的沈府一行。
"咻——"
利箭飞过,溪边刚打起水的阿大只听耳边一声尖叫,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箭穿心,钉死在了一旁。
顿时,溪边的仆从女眷全慌了起来。
沈姣玉听见叫喊声,刚一回头,只见远处山坡奔下一袭人马,各个面色不善,手持利器,像是话本中常说的匪徒。
而领头一刀疤脸吹着口哨,那模样,竟是直直朝自己而来!
沈姣玉手里的野花掉了下来,撒了一地。
"蕊哥儿!跑!"
ru嬷赶了过来,她声音发着抖,年迈的身躯却在此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拉得沈姣玉一个踉跄。
又或许是沈姣玉腿软了。
"嬷..嬷...他们,他们是..."
沈姣玉被ru嬷拉着往马车上跑,嬷嬷喘着气,声音像是生锈的锁扣碰撞在一起,"丧良心啊,这群山贼,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沈姣玉被ru嬷推进了马车中,他的脸色已是苍白无比。
事发的突然,沈姣玉心中忐忑无比,他自幼顺风顺水,怎么也没能料到自己会遭遇山贼。
他想起那些逃命的仆从,被一箭射死,流出的血染红了草地。
那些人死了,而不久前,他们才刚刚说过笑。
死亡离他那么近,不过咫尺的距离,沈姣玉内心的悲痛却源源而来,甚至压过了恐惧,他颤抖着身子,眼里流出泪。
"呜呜,阿大,阿大,死了,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