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武诸葛”徐天宏等“红花会”三侠已在陕甘官道上全力奔驰了个多时辰,几日夜未曾好好休息的章驼子这时开始感到一阵阵的晕眩袭来、胸口也闷得发慌,忍不住大口的喘息起来,身形逐渐落后……
在他前面的周绮听到身后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章进身形摇摆不定、脚步凌乱,便赶紧扯住奔驰中的丈夫,急声说道:“七哥!先歇会儿吧!我看十弟撑不住了。”
“武诸葛”似乎正在思考着些什幺,闻声一边止住脚步,一边愕然的问道:“啊?什幺?绮妹你说什幺?……诶!诶!十弟!你怎幺啦?”
原来就在这一停顿间章进已经赶了上来,待得脚步一停,人便软软的倒了下去,吓得徐天宏夫妇赶紧一左一右的将他扶了起来,周绮同时埋怨丈夫道:“都是你不好!自己在外头荒唐了一整夜,回来一听说四嫂出事了,拔腿就跑,也不看清楚十弟的情况,哼!你们这些男人……”
“我……我……哎!我急着找人嘛!要救四嫂就必须……”
话还未说完,只听得章进虚弱的插口道:“我没事,救四嫂要紧……快……快……”
“你住嘴!快你个头!再快下去四嫂还没救出来你自己先完了……呐!前面有几户人家,咱们上那儿去要点吃的、先休息一下,“皇帝不差饿兵”!干啥事都得先将气力养好,你们这些男人做事总是这幺毛毛躁躁的……咦?走啊!还愣在那儿干嘛?哼!真是……”
两兄弟被“俏李逵”劈头一顿臭骂不由相对苦笑,紧步跟了上去。
这户人家格外的友善热情,不但将内室让出来让章进休息,女主人还忙着重新张罗食物,周绮硬是留下一锭银子后匆匆走进房来,只见徐天宏刚扶着兄弟躺下,手里还拿着章进脱下来已经shi透的衣裳,看见妻子进来,赶紧讨好地说道:“我刚看过十弟的情况了,没什幺大碍!就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只是四嫂……唉……”
“你叹什幺气啊?着急就救得了人啦?你自己不是常常说:“谋定而后动”吗?现在怎幺又急得像只没头苍蝇啦?说吧!乘这会儿你也该将你的计划跟我和十弟说说了!还有!昨晚到底是怎幺回事?你去哪儿啦?”
徐天宏略显尴尬地看了爱妻一眼、再移目瞧了瞧床褥上躺卧的兄弟,见章进脸色虽然憔悴萎靡却也神情关注的注视着自己,便娓娓道出一段经过来……
原来徐天宏夫妇昨夜遇见的玩蛇卖艺客商来自印度,男的叫阿里木都,那两名艳冶的舞娘是他的妻子耶蒂和小妾玛雅。这阿里独自往来中印经商已有数年,一向只做些皮货丝绸的买卖,商品也仅在兰州市集上变卖了,再采办些中土特产运回印度。
他有一位挚友姓沙,名效清,原来只是伊犁将军兆惠帐下的一名总兵,一年前以军功升至提督,被调往陕甘总督行辕效力、协赞西北军务,驻扎在咸阳。这沙效清是藏人,原名叫沙迈顿珠,早年曾经深入印度习艺,有一回在印北深山遭毒蛇咬伤、命在旦夕,幸赖阿里恰好经过而搭救,那时阿里已是印北着名的弄蛇师,两人从此结下深厚的友谊,间中时有书信往返。
年前阿里乘行商之便深入咸阳探望老友,沿途见到关中诸镇市集活络、远非边陲小镇可比,往来客商中尤以四方卖艺之人往往更能招揽客人,遂动了仿效的念头,便转回家中与擅舞的一妻一妾演练了一套引人的把戏,另外再置办了一些轻巧奇特的烟丝、檀香、神油等货品,果然大受欢迎。
这阿里又深知中土民情习惯,所以每到一地必然会先到地方有司衙门打点,因此一路走来都很顺利,更何况这次从咸阳回程时手中还握有一封沙效清写给各地方官,请求给予方便的私函,只是这阿里颇谙人情世故,不想给好友添麻烦,所以仅是备而不用,从未宣示于人。
这次也合该有事,他们到“眉县”已有三天,前两日生意不尽理想,小妾玛雅见到青楼里的女子只要是轻纱裹体、内里仅罩件抹胸、肚兜的,却往往更能惹得客人注目,于是建议不妨照样一试,果然围观购买的人群多了许多,然而却也因此勾起了前来收受孝敬的那名千总的yIn欲,散场后竟然强行将玛雅带走,阿里赶紧到县衙求助,只因此人是粮运总兵段天佑下属,此君又极其护短,地方官根本不敢插手,遂转往总兵府衙,却在营区外就被那名千总的同僚打了回来,所以当徐天宏找去时只见到忧心忡忡的阿里夫人耶蒂独自在客栈门口张望着。
“武诸葛”徐天宏会瞒着爱妻、独自寻来不是没有原因的,只因这一路走来周绮的情绪极不稳定,他两人新婚不及一年,床笫间送往迎来的风流事原是无日无之,可是最近这大半个月里周绮不是兴趣缺缺,就是又突然表现得热情如火、需索无度,让徐天宏大感吃不消。所以当无意中听到阿里卖有床笫良药时便留上了心,无奈当时周绮赌气离开,逼得他只好先将娇妻哄住了再转回来,哪知道原来人群汹涌的场子已变得冷清清的、只剩三两群人在那儿议论不休,打听之下才知道发生了上述事件,本不欲多事想一走了之,奈何心里早动了侠义心肠,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