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赵倾
他早做这行许久,自中学辍学以后。早些时候,早到他刚开始对情色产生兴趣。气候炎热,记忆里,课业繁重难懂的中学总是炎热。午休时赵倾匆忙跑回家中,扒拉几口饭菜,侧身躲藏在墙角,沿着窗沿狭小的缝隙打量对面小楼,那间已经在晨时恢复平静的小屋。
城市破旧俗庸的社区,鱼龙混杂,窗台外晾晒的几件衣服还没等干透,一盆夏日发酵整晚的酸汤便倾泻而下,顶着啤酒大肚的中年男子大骂几声,嘴角叼着香烟点燃,哐哐大力拉扯着晾衣服的竹竿,连带着那几件酸味难掩的衣服,一并从窗台丢到楼下。
“哦哟要死了!不会屈尊多走几步唉!?那肚子!快有老母猪那么大了!”
“哎有什么好走的?留着那点力气不好打麻将啊!”
成天就是那三两句话,楼下凑巧路过的阿婆也只是轻骂几句,骂完以后她也要回家把垃圾从窗台那里倒掉。而中年男子夜半在公园里和那些阿叔阿姐打什么麻将,他喘着兜里几张钞票,叫了烧猪rou外卖,边吃边盘算着晚上再去场子里,杀个片甲不留。双薪家庭空空荡荡,少有像是赵倾那样从学校跑回来“午休”的学生。这里人多嘴杂,夜晚都不得安生,更何况这夏日炎炎的大中午。然而少年的好奇心胜过周围嘈杂的庸俗烂人,他家里窗台不大不小,墙面上方正细细长长,正对面就是一连几间装扮粉艳的“凤屋”。
这些 “家禽”从外地过来,三五成群,挤在不过五十平米左右的出租屋里。房东善解人意,知道巧用废品杂物,用木板将房屋隔成几个小间,对初见时装模做样,一副纯良的租客视若无睹。
而“家禽”对此从不感恩戴德,房间给他们粉刷成艳俗的粉色,霓虹灯缠绕窗沿,只傍晚时候亮起,开始每日的“辛勤工作”,有些中老年男子不知死活,兜里又没有个三瓜两枣,只上楼下楼,社区内进进出出的几秒时间里,对“家禽”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装着摔倒踉跄偷摸几把,骑个破电动车载孩子上学时,伸着个乌gui王八蛋脑袋,凑到“家禽”胸前望着,有几个还就在家里孩子面前像个死狗那样死命闻闻。而那群人也不是各种类型影像中那样瑟缩,自卑,有些直骂回去,有些更是动手往那些油脸上抓挠几把。
“看什么看?!烂狗想嫖都没钱!”
“回去家里嫖你老母!你老母逼松,再给你生个弟弟!”
“Cao你妈的烂鸡!回家洗洗你那sao逼!老子嫌你逼脏!小心给人草死!”
“草死你nainai的也不会是你!?又短又小!Cao不了先给急死哈哈哈哈哈哈!”
逼过来Cao过去,不是脏就是贱,来来往往也就那几句。每天早上和傍晚最为热闹,无论谁脸都涨成猪肝色,唾沫横飞,有几个吵得兴起就开始脱衣服,只为在众目睽睽之下力争生殖器大小。
肖景常说这些人无聊,南桓路整条街都是买春卖yIn的人,怎么不去那里出力。满脑子只有公式数字的典型理工男,学校里听着黄色笑话面不改色,途经南桓路面不改色,只在同学好奇追问,陈述南桓路娼ji直挺挺躺在路上给人摸,给人挑拣时才偶尔抽抽嘴角,总体来说仍旧是面不改色。赵倾常想肖景是个厉害角色,往后只能是光宗耀祖,前程似锦。而赵倾也知道自己就是俗辣,少年年纪,理所应当的,开始对色情兴致盎然。
也许是经济实在不行,房间正对面小楼里“凤屋”倒闭歇业许多,只留下一间看着还算干净正常的小屋。早在半年前,那个人安分搬来,只独自一人。房屋没有粉刷装饰,他穿着单调普通,只是脚上一双双高跟鞋色彩艳丽,也不遮掩,也不所谓羞愧,带着左一个右一个男人进进出出。他还算是会先行挑拣几下,有懵懂的十八岁青少年,有衣冠整洁的白领,公职人员。
“哟还是挺有个性的……专找些身强力壮的……”
“是那种人,下面长了鸡巴又长了逼的,再加个屁股,不壮也不够爽啊哈哈哈!”
同行相轻相贱,他不多事,也不管那些楼凤多话。赵倾正对面的房屋足够安静,家里人急忙挂上的厚重窗帘不够用武之地,赵倾每天晨起傍晚拉开拉合,他那边仍旧是Yin风阵阵,什么都看不见。也许是松懈安定许久,自前些晚上,撞见他给人脱光了玩弄时,赵倾也当作是做梦一般。
相比社区内七栋九栋十二栋几间凤屋里没日没夜的“山摇地动”,他那里足够安静,电视声和音乐声也听不见,甚至夜半静谧之时,也没有古里古怪的呻yin或是浪叫。一切全是巧合,如果不是楼上又在半夜打棺材一样装潢,赵倾也遇不上这些奇事。老屋就不止这一点麻烦,可半夜的敲墙声实在太过烦躁,赵倾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拉开窗帘衣角,少有兴致的,只是想看看月亮。
城市的无病呻yin,从看不见星辰明月,嫁接到小贩环卫生存不易之上,赵倾听着电台里像是锅碗瓢盆反复打滚的嘈杂音乐,慢悠悠望向对面小楼。红色砖瓦修建的老屋,藤曼爬满墙面,覆盖遮掩红土,几株长势惊人,恰好钻入那人的窗台,而以往紧闭的窗帘在夜色下打开,他赤身裸